蒋郁芳对于前妻的事过于敏感,他是不怎么信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他见过林晓生,林晓生的鼻子眼睛没有哪一样长得像自己,怎么会是自己的私生子呢?
朱建明一笑,对蒋郁芳说:“我要赶今晚的飞机去开会,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然后他便出差去了。
蒋郁芳揪住儿子的衣服哭诉道:“你爸就是这样。我已经忍了二十几年了,现在人家儿子都找上门来了,你说让我怎么办?”
朱辰宇很爱自己的母亲。见母亲这般遭人欺辱,他心里既难过又愤怒。他安慰道:“妈,让我和那人谈。”
“你说什么?”蒋郁芳一听,立即止住了眼泪,拽紧儿子,“辰宇,你别胡来啊。”
“妈,我怎么会胡来呢?”朱辰宇再三保证不会做什么出格事,方使得蒋郁芳安了心。
蒋郁芳去睡了。这时夏莎也知道他家出了事,急匆匆地赶来。朱辰宇向她借车,她有些担心,“辰宇,你不会是想……”
朱辰宇道:“别告诉我妈,我去找林晓生单独谈谈。”
“你找林晓生干吗?”夏莎抓紧车钥匙不放。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的,我只是想问清楚他的目的。只要他不伤害我妈,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他。”朱辰宇一脸平静,不像是一时感情用事。
夏莎了解他的拗劲,自知劝阻不了,此时不如帮他一把给他留有好印象。她一咬牙,把车钥匙给了他,“小心点儿,我和你妈在家等你回来。”
朱辰宇听了这话,抬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赶得急,忘了化妆,这张朴素的脸有些让他动心。他点点头,“谢谢。”
这出自他真心的“谢谢”两个字,她是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第一次是在她跳下水库救了他性命时。夏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她与他的关系将会慢慢好转。抱着喜悦的期待,她走进了朱家。
夜幕早已落下,零星的几颗星星在浓云中飘荡。江晓君开开心心地走入一家鞋店。她下午通过了一家公司的面试,定好后天正式上班。尘埃落定,她能正常地工作和生活了,将彻底走出去年至今失恋和失业的低谷。
江晓君是个相当念旧的人。要不是鞋尖磨破皮露出了个小洞,她根本舍不得换掉这双她最爱的墨绿色方头女鞋,于是找回了当年买鞋的这家店,想寻找一双一模一样的。店员早已换了几批,新来的员工听了她的想法,便笑道:“肯定找不到了。每年推出的新鞋上百款,旧款基本是当年打折卖掉的,鞋厂不会再生产。如今是赶潮流,不会有人找过时的东西。”
四处随意一瞥,江晓君道:“帮我找双颜色差不多的吧。”店员去帮她挑鞋。江晓君坐在椅子上歇脚,暗叹过去的东西真的是过去的了。她从包里取出手机,记得这附近有一家西餐厅不错,打算把母亲喊出来一块吃饭。
“我买好菜了。”王秀珍接到她电话时正在淘米,不是很愿意出去。
江晓君说庆祝找到工作,又使劲夸西餐馆的菜式好,好说歹说王秀珍才同意。
挑完鞋子,店员鼓励她立即换掉旧鞋子。江晓君套了新鞋走出鞋店,才步行了一小段,脚尖脚后跟都疼。她不禁碎碎念道:还是旧的好啊。
西餐厅的店门正对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大楼的一个偏门。江晓君在店口等母亲时,两眼在车水马龙中游走。一辆红色跑车从车龙中出来,驶上了辅道,然后停在医院门口。
是红色现代!她心里一惊,抓紧了背包的带子。一名男子走出驾驶座,背靠在跑车的车头,侧过半张脸。她远远地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和深皱的眉头,心中哀伤地想:是辰宇,他在这里等谁呢?
朱辰宇手探进裤袋,摸出打火机。不抽烟的他此刻很想抽一支。没有烟,他打开打火机的盖子,嚓嚓嚓地擦打火石。漂亮的火苗在夜色中闪烁,他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那是个美丽又悲伤的童话故事,多少人为之动容、流泪,但他和夏莎持有与常人不同的观点:故事的悲剧完全是懦弱的主角咎由自取。这种弱者不值得他们掉眼泪。
大一点儿的风一吹,火便灭了。他看着林晓生出了大门,收起打火机径直走过去。
江晓君慌了。据她所知,林晓生尚未寻到机会与朱建明谈话。现在朱辰宇找上了林晓生,她不敢想这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一看林晓生没有拒绝上了红色现代,她立即委托西餐厅的服务生转告她母亲先进餐厅里等她。服务生应好,然后记下王秀珍的姓名。江晓君焦急地拦了一辆的士,对司机说:“跟着那辆红色跑车。”
江晓君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母亲王秀珍已来到了附近。王秀珍瞅见女儿慌慌张张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王秀珍没有手机,四周没有电话亭,她第一反应也是拦住了一辆的士,朝司机喊:“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