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的亓妈妈第一眼看到玉娘,就知道自己发达的机会来了。(亓音同“齐”)
别看怡红院一副精楼细宇的华贵模样。说到底,怡红院的姑娘,终究不过是“一点朱唇万人吻,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妓子,与半遮半掩的暗娼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出卖皮肉的可怜女子,只懂得以色怡人。即便是趁着年纪貌美,赔上身子赚了些辛苦银子,还要被亓妈妈收了八成过去。待到年老色衰,连个安身落命的去处都没有。只能在怡红院里做些杂活,苟且偷生。
而那些誉满京城,风华绝代的行首们,与此却绝不相同。她们或许更像是今天娱乐圈里大红大紫的明星,起居之处尽是精楼细宇,楼宇之中亭台林立,假山环绕,有怪石盆池之景,有花木扶疏之色。小室之中,纤锦幄初温,兽香不断,娇娃似雪,纤指破新橙。
往来之人,皆是王公贵胄、士林贤者,谈经阅史,对坐调笙。虽是以色娱人,却不奉枕席,使奴唤婢,竟似大家闺秀,温婉淑君。无论是哪个青楼的妈妈,都希望自己的手里能有一个这样的姑娘,简直就是一颗活着的摇钱树。
丁麻子领着玉娘,从怡红院的后门走了进去。精致静雅的小院,名贵艳丽的花朵,让不谙世事的玉娘一下子欢喜起来。脱开丁麻子的手,玉娘像一只风中飞舞的艳丽蝴蝶,穿梭于绵延花海之中。
“丁家哥哥快来看,这里的花儿真漂亮。有好多花儿,玉娘都叫不出名字呢!”
玉娘伸出青葱似的柔荑,露出一节洁白的皓腕。鹅蛋似的小脸,小心翼翼地贴在一朵盛开的醉蝶花上。旁人若是瞧见,定不会害怕这清灵秀气的少女,弄坏了院子里娇艳的花朵,反而会是担心醉蝶花坚硬的花蕊,会不会刺痛玉娘弹指可破的肌肤。
“亓妈妈,你看这个姑娘……”丁麻子哈着腰,站在亓妈妈的身后,急切地问道。
亓妈妈摇动起肥硕的身躯,散发出种种令人冒起鸡皮疙瘩的香味,也不知混杂了多少种的香料。一张毛驴似的老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胭脂,好像只要一张嘴,就会掉下一层粉来。
“老娘可不管这丫头是不是你丁麻子的妹子。这是二十两纹银,你且拿去。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一个叫玉娘的丫头了。”
“是,是,是。”丁麻子接过银子,像哈巴狗一样不住地点头称谢。
“丁家哥哥,丁家哥哥。你还没跟玉娘说说,要做什么工作呢?怎么就走了啊?”玉娘看见丁麻子要走,赶忙提起裙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啧啧,你这妹子真是俊俏。”亓妈妈伸出手,在玉娘滑润的小脸上,狠狠地摸了一把,说道:“姑娘,你丁家哥哥早就不要你了。以后这怡红院就是你的家,老身就是你的妈妈。”
饶是玉娘没见过世事险恶,看到了凶恶的亓妈妈和她身后几个面目猥琐的龟奴,也顿时发觉自己收了骗。
“丁家哥哥,这活计玉娘不做了,玉娘不做了。”玉娘哭喊着想要拉住丁麻子的手臂,却被亓妈妈身后的一个****一把按住,洁白的皓腕登时显出一道骇人的猩红。
“小娘子放心,老身定会把自己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全都交了给你,再学些琴棋书画,也好做了我这怡红院的头牌。到时候,全城的男人,都会想法设法宠爱着你”
玉娘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地跌坐在地上。青楼、妓女、头牌,三个简短的词语,不停地在玉娘脑海里闪过。生性天真的玉娘从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和这些个污浊的词汇扯上关系。
亓妈妈见玉娘呆坐在地上,以为这十四岁的丫头认了命。挥了挥手,招来几个****,说道:“把这小丫头带动柴房里关上几天。”
“不要,不要碰我。”玉娘发疯似地挥动着手臂,哀嚎着想要挣脱龟奴的手掌。
亓妈妈身后的龟奴伸出手,压住玉娘细嫩的胳膊,“啪啪”两声脆响,玉娘被扇了两个耳光。
“好了,好了。教训两下就行了,可别打坏了这张俊俏的小脸,打坏了了就不值钱了。”亓妈妈摇动着手里的纸扇说道。
玉娘努力地想要挣脱龟奴的双手,两只手臂却被狠狠地别在身后。疼痛、委屈、惊惶、恐惧。玉娘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一声声不停地呼喊着丁麻子,“丁家哥哥救我,丁家哥哥救我。”。
看着跪在地上不住哀嚎地玉娘,站在一旁的丁麻子,一时间心如刀绞。一声声凄切的叫喊,像一根根钢针刺在丁麻子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姑娘啊!姑娘!我丁麻子不是人,是畜生!可你叫我怎办呢,叫我怎么办?我弄不到手几两银子,就得活活地饿死!姑娘,认命吧,来世,我丁麻子做牛做马给你还债!”
丁麻子边说边伸出手,不停地闪着自己的嘴巴。“扑通!”丁麻子跪在地上,对着玉娘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决绝地走了出去。
“小丫头,你丁家哥哥已经走了,还是认命了吧。”亓妈妈阴笑一声,转过身,对押着玉娘的两个龟奴说道:“把她关进柴房,好吃好喝地供着。要是出了事,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