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思虑不周所致。须知丘杰为人本就胆小,若非碍于“师仇”,又仗着守一道人修为高过穆顺,只怕早便拔足跑了。而今守一道人自言“身有内伤”,恰恰将其心中那一点依仗打破,如何还会听他言语,出手相帮?若再拖下去,只怕丘杰便要丢下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溜之大吉了。
这诸般因由,对守一道人而言,不过一念之间,便即想明。他素来狡诈,先前之时一时不察,方才弄巧成拙。此时心内计较明白,便立刻思索起补救之法。
穆顺经此一番发泄,却也渐渐冷静下来。先前守一道人诬陷他与乐杭暗算众人时,他自然听得清楚,但因陷于狂怒之中,只顾频使杀招,却无心辩解。此时想起,暗叫糟糕。又看见龚吉横尸于地上,自然猜出乃是守一道人所为,对其厌恶之情,更深了几分。
他心知眼前局面对自己极为不利,比起当日面对冯五刘七时,要困难险恶何止数倍。当下退开两步,驻足收锤,心念一转,已是有了对策,开口大呼道:“丘道友莫信这妖道胡言乱语,你师父他们正是被这鬼道士害死的。他跟这坟里的僵尸乃是一伙。”
话音方落,守一道人与丘杰便各自怒哼惊呼出声。守一道人自是心头恼恨,他本以为穆顺瞧来稚色犹存,必然容易对付,正好可将此行罪责全部推到其身上,待会再行灭口。却不料对方竟倒打一耙,反诬回来,虽说对策似乎不甚高明,但若此话传了出去,自己日后必然麻烦无限。心中暗暗纳罕,只讶于这小子怎么刚刚闷不吭声,却又突然开口。
他自然不知这一招穆顺数日之前,正在冯五、刘七二人身上用过,如今虽则环境有别,但使来仍是得心应手。穆顺心中想道:“虽说我这也是栽赃陷害,但其实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旁边丘杰听了穆顺言语,却是不信居多。他随着丘方修行,与守一道人也颇为熟识,要说这道士贪财他倒还相信,但说其勾结僵尸、害死丘方,实在令他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无论事实如何,自己师父定然是死了,故而也惊呼出声。
穆顺亦知单凭那一句话实在难以扳回劣势,当下眼珠一转,指向一旁龚吉的尸体道:“丘道友若是不信,那边龚道友便是明证。龚道友身上的剑伤正是这妖道刺出来的。”
守一道人暗叫糟糕,心道自己怎地竟忘了这一茬。不过他素来自负多智,也并不如何害怕,大声道:“不错,这姓龚的的确是贫道所杀。此人与乐杭勾结,暗害我等,正是死有余辜。”他装腔作态,瞧来正气凛然,仿若自己真是出手惩戒了恶人一般。穆顺瞧得怒火大炽,暗想这妖道好生奸猾,这神情似模似样之极。若非自己知道他的本性,也必会被其骗过了。
一时间他只担忧丘杰真会信了守一道人言语,来和自己作对。
他正要找些话来再做劝说之时,却见丘杰又往后退了两步,不由大是奇怪,想道:“这人怎地会往后退了?难道是被我说动?”但想想又觉不大可能。他却不知,丘杰见他与守一道人言辞中对自己百般拉拢,便觉此事定有蹊跷,更加不敢参合进来。虽说还有师仇未报,但也只好做“来日方长”的打算了,此时已有了离去之意。
守一道人却很是了解丘杰秉性,看他动作,便知是有了退却的念头,心中想道:“丘方这脓包弟子跑了倒是不打紧,只是怕他出去后到处宣扬此事,惹来有心人查探,那时道爷便要。反正眼下这姓穆的小子力气已衰,不需别人帮忙,我也可以轻松将其拿下。何不来个斩尽杀绝,免去后患。”想到此处,目中凶光乍现。
穆顺瞧得清楚,心头暗凛,只道守一道人要****过来,忙摆出架势应敌。却不料守一道人身形转折,径往丘杰方向而去,口中喘息道:“贤侄,贫道伤势颇有些重,你且扶我一扶。”说话间已来到丘杰身旁,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马上便要跌到。
丘杰不疑有他,虽然很想立刻便逃出这将军坟,但还是伸手去扶,颤声道:“道长……小心。”不过他甫一碰触守一道人手臂,便觉对方真气脉动不休,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吃了一惊,抬头道:“你……。”才刚说出一个字,便见守一道人陡然掣剑朝自己刺来。
这一剑又疾又狠,丘杰虽是看在眼中,却全然来不及反应,只觉喉间一痛,扑通倒地,立时气绝。眼中犹带着不可置信之色。
穆顺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待他回过神来,丘杰早已毙命,不由大怒道:“你做什么?为何要杀他?”守一道人吹落剑上血珠,施施然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乐杭被我关在门后,你找我报仇也就罢了。这姓丘的与你无亲无故,道爷我取他性命,你却又激动个屁。”穆顺听他复又提起乐杭之事,言语之中毫无悔意,气往上涌,喝道:“你这鬼道士,草菅人命,亏别人好心想要帮你,你却痛下杀手,还敢强词夺理。”转而想到乐杭也正是为自己和这鬼道士等人阻挡追兵,反被这道人关在门后,无法脱身,可见这道人天性凉薄,恩将仇报。
守一道人听穆顺对自己恶语相向,却毫不动怒,只笑道:“道爷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