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顺心道:“莫非这帮人也是冲着姓吴的小子来的?哈哈,看来吴家不做好事,自有人来收拾他们。”当下打定主意,只想好好看场热闹,便依着老铁匠平时所授之法,收敛气息,暗暗窥视。
却见那四道身影奔到吴宅门前,便即驻足。雪光映照下,可见四人皆是身着白衫,式样与吴剑清日间所穿的一般无二。
这四人在大门前停住,其中一人道:“这里应当便是吴师弟家中了。”另一人道:“正是。与吴师弟传书所说一模一样。曹师兄,我们这便进去罢。”说完便要上前拍门。却听那领头之人冷哼一声,那欲拍门之人连忙驻足,回身赔笑道:“曹师兄还有甚么吩咐么?”那曹师兄开口道:“传讯让吴剑清过来开门。”顿了顿又道:“告诉他,不要让旁人知晓了。”声音冰冷至极,仿佛并非是在对自己同门师弟说话,而是在吩咐下人一般。那欲拍门之人却也不敢表露丝毫不满,忙点头应道:“是了,还是师兄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办。”
穆顺看的纳罕,心道原来这些人不是来找姓吴的麻烦,反倒是他的同门,那便应是吴中剑派子弟了,只不知为何这么晚了还来此处。他已知自己今夜的行动必然泡汤,但却也没有就此离开之意,欲要留下来一看究竟。只见那拍门之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来,捏道法诀,口中念念有辞。
那纸符猛然间“唰”地燃烧起来,倒令藏身树上的穆顺吃了一惊。好在他甚是乖觉,虽然心下惊奇,却也并未发出丝毫声息,使树下几人有所察觉。不过须臾,纸符便燃烧殆尽,那几人负手而立,默然等待。又过了片刻,吴家的宅门“吱呀”一声打开,门中行出一人,正是吴剑清。他小跑几步,来到四人身前,抱拳一一施礼道:“曹师兄、刘师兄、何师兄、方师兄,几位师兄辛苦了。师兄们大驾光临,真让小弟家中蓬荜生辉。快请进来休息片刻。”神态毕恭毕敬,与傍晚面对穆顺时判若两人。
领头之人曹师兄却毫不领情,只淡淡道:“休息却不必了。速战速决,我等还要回门中交代。”吴剑清忙道:“是,是。师弟家中已备好上等香茶,几位师兄远来口渴,还请先吃杯茶不迟。”话音方落,那曹师兄便重重哼了一声,不悦之意甚是明显。
先前引燃传讯纸符之人忙上前道:“吴师弟,斩妖除魔方是大事,这吃茶甚么的,于我辈修行之人不过区区外物,切不可本末倒置了。”吴剑清低头应道:“是,何师兄说的是,师弟明白了。”心中大感沮丧。他本拟将几位师兄引见给家人,好长长自己的面子,亦能在组人面前炫耀一番。却不料这曹师兄丝毫不给机会,难免有种“锦衣还乡而夜行”之感觉。只是这曹师兄修为高出吴剑清一大截,在门派之中也颇得看重,吴剑清纵然有满腹牢骚,也不敢表露分毫。
穆顺在树上听到他们言语,心中愈发奇怪,想道:“这帮家伙说甚么‘斩妖除魔’,那是甚么意思?难道这吴财主家里面闹鬼了?还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他往常曾听老铁匠说起过妖魔鬼怪之事,但自己从未目睹,也只当作志异怪谈之类。此时听吴剑清等人商量,分明是有个妖怪要出现,不由兴味大增,暗道原来果有此事。当下下定决心,非要看个明白不可。
他见吴剑清已将曹师兄几人让进家中,连忙四下张望,只想找个机会跟上。好在吴家户外几株巨木树荫浓密,穆顺展动身法,在树冠间悄然穿梭,远远缀着几人。他目力甚佳,虽在隆冬黑夜之中,也并未跟丢。此时夜间风大,穆顺距离又远,虽则行走时擦动树叶,沙沙有声,但听在吴剑清几人耳中也只当作天籁风语,浑不在意。
吴剑清引着曹师兄四人行了片刻,辗转来到一处院落之中。穆顺觑眼看去,只见他手中托着一颗明珠,发出耀眼光华,虽不及白昼明亮,却也让人将院中景致看得清楚。那院子占地数亩,其间有亭有池,花树丛生,虽然岁寒叶落,仍能看得出春夏的扶疏景象,更有几株寒梅映雪傲立。穆顺看得暗暗称羡,想道这吴老财果然很会享受,在这穷乡僻壤中也能造出如此园林,不知费了多少钱粮,可不是自己师徒二人能比的了。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复又往园中看去。只见吴剑清几人去到院子西北角,一口古井边,轻声言语。
他们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极为谨慎。穆顺虽然耳力超常,却也难以听清,不免有些焦躁起来。此时曹师兄点了点头,向身旁四人低声吩咐数语,几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开。这几人中,何姓师兄和方姓师兄走到院子相对两角落处,抽出佩剑插在地上,左手扶剑,右手掐诀,凝神用功。穆顺看得满头雾水,只觉这几人行为神秘之极,不知搞些甚么名堂。
正思量之间,忽见荧光大作,两道柔和光华从那何师兄与方师兄立足之处升起,倏然展开,在空中结成一张光幕,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幕上流光隐现,其内景象却渐渐模糊,终至不可得见,眼中所余,不过一片光辉。
穆顺瞧得大惊失色,险险呼出声来,好在他毕竟胆气颇足,终是硬生生忍住。待再看向院中时,却又见那光幕渐渐黯淡,融入夜色之中。而院落中景致亦复与前番一般无二,只是不见了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