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姑父的血液,哪有你的存在?你就愿意这么一死了之,眼睁睁看着杀父仇人在皇都逍遥自在?”
裴宁檀终于有所触动:“……我……我……”
“姑母在翠洲,知道我们攻占了阳渊,不知多高兴,以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可谁知道,我愿意救,有人不愿意被搭救,不想见母亲,只想一死了之,。”
裴宁檀死鸭子嘴硬:“有的时候,为了名节是可以……”
墨竹此时语气悲伤的道:“……如果你觉得有东西比亲人重要,那我无话可说了。这大概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吧,我嫁给何怀卿,不是我想嫁给他,而是我为父母兄长着想。我来劝你,并非因你是皇后,而是因为你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姐姐,虽然我不记得在裴家生活的事了,但我相信,你是把我当做亲妹妹对待的。”
裴宁檀不禁鼻子一酸,含泪笑道:“是啊,我是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的……”所以才会,不忍你被庶族玷污,将你推到河里。
墨竹从宁檀身上下来,扶她起身:“表姐,你我同处这样的境地,难道就不能互相帮助么?”
宁檀不出声,几度哽咽抽噎,许是想起了惨死的父亲和在押的哥哥。
劝说初见成效,墨竹便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你先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轻轻起身,提起灯笼向外走去。宁檀独自在榻上坐了一会,然后俯身端起地上剩下的白饭,往嘴里填塞着。
没错,她还不能死,至少杀掉广汉王之前,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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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回去见何怀卿,将与宁檀的对话如实说了,表示今晚上不会有进展了,得看明天,所以她今晚上想回去睡了,问他行不行。不等他回答,她率先道:“那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住处,天擦亮了,天边泛着鱼肚白,这让她想起两人初次欢好的那晚,她心烦意乱的栽到榻上,用衣袖蒙住脸,逼迫自己睡。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是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袁克己在问她,愿不愿意继续在酒肆的事。她一阵恶心,猛地惊醒,见腰间搂着一条胳膊,她忙侧身回眸,见何怀卿正一脸愧疚的看她。
竟如此反感他?怀卿道:“不用瞪我,不会放手的。”
还好是梦,不是袁克己。她让他抱:“你怎么回来了,军务忙完了?”怀卿疲倦的道:“我几日没睡实了,皇帝刚才用膳了,我暂时能松一口气了。”
“你让他见皇后了?”
“没有。我跟他说,陛下您绝食一天,臣下便也一天不给皇后娘娘与众位妃嫔膳食。”何怀卿道:“……那些嫔妃哭哭啼啼,没多久,陛下就用膳了。”
她失望的道:“这么说,我劝表姐没什么用了……”
“不,有用。我许诺皇上,初一十五让他见皇后娘娘。裴宁檀若是饿死了,皇上记仇,必然不肯配合了。”
“唉,说不定我表姐过了一夜,又开始抽风绝食了。”
怀卿蹭着她脖颈道:“这点,你比她强,你从没幼稚的绝食过。”墨竹道:“你都说幼稚了,我又怎么会做?!”
他笑:“好像你从没做过幼稚的事似的。”
“我可没这么说,我经常做幼稚的事,比如现在跟你抬杠。”
“……”怀卿冷声道:“那咱们说点不幼稚的,你说让你哥哥也来勤王护驾,我想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我再多占几座城池再说。现在只有几座孤城和一个皇帝,他未必肯帮我。”
“你怕他会来杀掉你,然后抢走皇帝和我,对不对?”她轻笑的猜到,其他书友正在看:。
何怀卿掰过她的脸,再次问:“奇怪,我好像没什么事能瞒过你,我怎么想,你全知道。”
墨竹被他掰的脖子疼,痛苦的推他:“你太抬举我了,我不是能看穿你,只要……”
他放开她:“只是怎样?”
“只要不考虑任何感情,单纯用利益去衡量你们,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墨竹叹道:“一群冷冰冰的人,唉,我反倒觉得像我爹那样有血有肉的人,虽然做事荒唐,但人很可爱。”
怀卿道:“你也是冷冰冰的,也不可爱。”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身为一个女人,被人这么评价,多少有点伤心。墨竹沉重的说道:“……委屈你搂着如此冰冷的我睡觉了。”
怀卿怅然道:“墨竹,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至少给他一个目标,他可以为之努力。
“有啊,可惜你们谁都给不了。”
“啊?”他不信:“只要你开口,赴汤蹈火,我也给你找来。”
“我想要安稳太平的生活。”她道:“这东西在这世道根本就没有吧,皇族士族庶族,人人自危。你觉得我依仗家族,可是我在家里也没安全的感觉,一会庶族逼婚了,一会临郡攻打来了,我只要不死,就要被哥哥拿去和亲。在你们何家呢,嫡长子嫡次子之争,我不说,你也明白。现在……唉,跟着你造反,啊,不,是匡复社稷,也还不知未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