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纠结难解
往昔爱恨悲欢终成空,如今韶华已去,斯人不复,留在远处的,终究只余他一人。
玄霄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隐隐的闷痛和浓烈不甘,暗红双目深深凝视眼前的少年,触及少年沉静淡漠的面容,双目沉了沉,呼吸微不可察的停了一瞬,终是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问此刻的心绪已然平复下来,他原本还在为是否寻找生父之事而矛盾不已,今晚的相见不在他的预期之中,这般突然而至的状况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既已相见,纵使心中再不愿,亦只能直面相对了。
方才看了娘亲留下的画,他细细斟酌了一番姨母口中所述,心中已然产生了些许质疑。
姨母毕竟与娘亲感情极好,又十分疼爱娘亲,依她立场,其间所述许是偏颇了些,有失公正。但依舅舅和焰姨的态度,还有娘亲多年来闭口不谈的行止来看,他的生父确是对娘亲做下了亏欠之事,或许确如姨母所说……娘亲是在受迫之下才有的他。
心中百转千回,莫问的神情更加冷清,听闻玄霄的问话,只淡淡回道:“我名莫问。”
“莫问……”玄霄重复了两遍,神色中带了些微怔忪,语声轻微的好似低喃:“这名字……可是有何寓意?”
“确有寓意。”莫问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清冷的双眸直直盯着寒冰中的男子,语声中却是一片平静,“归处已知,莫问来处,有母慈恩,不问生父,是名莫问。”
话音方落,冰室中立即一片冷凝的沉寂,暗含滞闷的压迫力,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莫问垂眸敛目,面上一派淡然自若,垂下的右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佩剑剑柄,。
在场其他人却没有他那般镇定,韩菱纱与柳梦璃噤若寒蝉,不敢看玄霄铁青的面色,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咕——咕——”
忽而两声怪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视线落在云天河身上。
云天河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摸着肚子,迎着几人各异的目光,呵呵一笑,“我肚子饿了。”
韩菱纱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不住一拳砸在他头上,狠狠道:“吃吃吃!你整天除了吃还能想什么?”
“很疼啊菱纱!”云天河躲开她又要落下来的拳头,一手往怀里摸出一块黄纸包着的烤肉,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对玄霄及莫问道:“我带了吃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谈你们的吧。”
见云天河突发状况,莫问心中本感好笑,紧绷的心神不由放松下来,然而一听到云天河的话,他眉头立即便是一皱,脱口而出:“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玄霄冷冷的扫了云天河三人一眼,待听到少年急欲撇清的话语,眸光立即暗沉下来,然而面对少年肖似自己的面容,心内却生不出半分恼怒,“你娘……她如今可好?”
听出他话语中的柔和,莫问不知为何只觉心头一把无名火起,令他心中越发躁动不耐。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稳下心神,垂下眼帘,淡然回道:“我娘她自是过得很好。”
玄霄却是不满足于他的答案,眉头一紧,带了几分急切与紧张的追问道:“她当年……伤重体弱,如今可是无恙了?”
闻言,莫问心中一冷,忆及自娘亲遗传至自己身上的阳炎真气,娘亲与他多年心伤苦楚皆是因眼前之人而起,他再忍不住心头的气怒,冷眼看着寒冰中满身阳炎之息的男子,缓缓道:“我娘当年离开琼华之时……灵力枯竭,内衰体弱,寿数只余两三载。后她怀胎十月将我剩下,已是油尽灯枯,几近不治。幸上苍垂帘,得遇他人相助,娘终是度过生死险关,如今休养多年,已无大碍。”
玄霄呼吸一窒,忆起十九年前那人被带离时苍白无力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悔。
若是他当初不曾放手,或是及时将她追回,如今想必是另一番情景,执子之手,幼儿承膝,共享天伦,该是如何快意满足!
思及将他禁囚的夙瑶及青阳几人,他心中杀意顿起。
若非夙瑶从中作梗、青阳重光等人翻脸无情将他冰封,他又如何舍得让她拖着破败的身子江湖漂泊,孤身一人生下他们的孩子!
这许多年来,依她那般单纯的性子,又带着孩子,无人在旁照看,必是饱受苦楚。
这诸多艰难愁苦,本不该由她承受!
此番妖界重临,他绝不会再重蹈十九年前的覆辙,不仅要完成多年夙愿让琼华举派飞升,更要将她寻回。
这一次,他会将她牢牢抓在手中,绝不放开!
玄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周身阳炎涌动不息,隐隐夹带凶狠的戾气。
莫问何其敏感,自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急剧压迫而来的滞闷阳炎,双眸一凛,防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玄霄双目紧紧锁住他,面色缓了缓,沉声问道:“你娘如今在何处?”
莫问眉头轻皱,莫说缥缈峰的所在不能透露,即使能够透露他也不想告知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