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幻境进行试炼。
云天河三人一走,没有旁人在场,殿上的气氛顿时一片微妙的寂静。
静默了少顷,夙瑶终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同一个问题,“你娘她……为何不回来?可是她身体有恙?”当年琅儿身体状况那般凶险,且还身怀有孕,纵使最后得以治愈,怕是亦不如往昔康健吧。
莫问愣了愣,回道:“娘说韶华短暂,转瞬而逝,如今的琼华已是物是人非,再回来也是徒增伤情。”
他至今亦记得娘亲说话时眼里的落寞,或许对娘亲而言,缥缈峰固然为心中最为珍视之地,但于琼华派的过往也是美好而重要的回忆吧。
“是吗……”夙瑶面色一黯,思及在与妖界一战中身死的玄震和玄霖,心中酸涩不已,喃喃道:“物是人非,旧人不复……”
她转头看向莫问,对于那张与玄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无比痛恨,面色不由冷了下来,“你娘倒是教得好,你如今的修为竟比她当年更为高深。”琅儿为何要对玄霄的儿子这般上心?!当年玄霄所作所为她难道已经毫不在意了吗?
莫问眸光一暗,抿抿唇垂眸不语。
半仙之体,自是修为高深。
然而这半仙之体却是由他娘亲的半条命换来的,他虽未亲眼见到,但从舅舅和焰姨的寥寥数语中亦能判断出娘亲当初所为是何种凶险。只因怀有他时娘亲躯体已渐而衰败,为使他平安降生且拥有神魂,娘亲不惜用自己的神魂来滋养他,更以自身血肉和灵力供养,再加上时不时的阳炎发作之苦,待怀胎十月后,娘亲那具凡人的躯体已经是皮包骨。
他即将降生之时,娘亲的身体便已枯竭而亡,是师爷爷剖开那具躯体的肚子将他取出。而娘亲离体的神魂早已淡得几近透明,回归本体在烟碧湖温养了十多年方堪堪好转。虽如此,娘亲的神魂也已亏损太多,连带着体质也变得虚弱,往日里时常会觉得疲惫困倦,常常在外头睡着。
他无时无刻不能忘记,自己得天独厚的半仙之体和天生水灵之体,是食用母亲的血肉魂灵而拥有的。
而如今,又因着自己体内阳炎的缘故,令生母日日夜夜食不安寝的伤心自责。
从出生至今,他一直在令娘亲操心,简直枉为人子。
莫问沉默半晌,抬眼看向夙瑶,“姨母,莫问有一事相问。”
“何事?”夙瑶冷眼看着他,掩在袖中的右手紧紧握住,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莫问一手握紧了腰间的鸣歌剑,上前一步,一双沉静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沉声道:“敢问姨母,莫问的生身父亲是何人?”
“住口!”几乎是在他的声音落下的同时,夙瑶厉喝一声,凤眸中隐忍不住满是痛恨的怒火,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竟敢、你竟敢来问我!”
“姨母……”莫问被她的盛怒惊到,顿时不知所措。
“那种无耻小人,竟配得上你称他作父亲!”回想起十九年前禁地中所见,夙瑶面色铁青,牙齿咬得紧紧的,怒骂道:“他毁了琅儿、毁了你娘的一切,你如今追究他的身份、是要将你娘置于何地?!是了,我竟忘了,就是你——你也不该出生!不敢来到这世上!”
莫问愣愣的看着她满是厌恶与痛恨的神情,面色苍白,“我……不该出生……”
夙瑶气得狠了,再无法压下见到莫问后的怒恨,眼见得那张与玄霄别无二致的脸孔露出的茫然痛楚之色,她心中竟生出两分快意,口不择言道:“你确实不该出生,琅儿被玷污后怀的孽种,为何还要生下来?!”
“我爹娘……”他们不是两情相悦才有的我吗?
莫问嘴唇张张合合,却是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愣愣的看着夙瑶冰冷的面容,全身一阵阵的发冷。
以往,他从不提起父亲,然而心中并非是没有过期望的。
幼时也曾经想象过,给予自己另一半生命的是怎样一个男子。是像舅舅一般温雅秀逸的谦谦君子,还是如师爷爷一样沉默稳重。
期待的向娘亲问询却未得到答案,不死心的向舅舅问询,却只得了“莫问”二字。
他曾经猜测舅舅和焰姨的态度是因生父对娘亲不起,许是因着旁事辜负了娘亲令娘亲伤心,却从未想过娘亲是被□后才有的他。
他只知他的娘亲那般美丽又单纯,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如何会有人舍得伤害她。
不想,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小汤圆桑心了……不知道肿么的就写成这样了,表拍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