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眉妆醒来,隔着罗帐看着顾三公子欣长的身影,眼里有几分复杂。小福见柳眉妆起身,立马走过去将罗帐卷起来,扶着柳眉妆下床。
因为考虑到柳眉妆身子不适,顾三公子这两日来都是自己更衣,也不劳烦丫鬟婆子。柳眉妆发现,顾三公子格外喜欢白衣,这身白衣可以说是几乎成了他顾三公子的标志。再平凡的样式,穿在他身上都透着一股子脱俗的风骨。顾三公子转身,看着柳眉妆脸色好了不少,薄唇轻勾:“娘子起来了。”
“嗯”柳眉妆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应承顾三公子,干脆轻轻嗯了一声。她身子不适,就当作是太虚弱,所以少言寡语。
小福拉着柳眉妆梳洗,给她慢慢打理秀发。透过菱花镜,柳眉妆观察着顾三公子。见他单手托腮,表情惬意,顾三公子耐性可真是好,等一个女子梳妆很好吗?这么惬意。脑海里忽然响起顾三公子昨晚的话,以及他那专注的神情,柳眉妆后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忐忑。她想着,肯定是顾三公子闲来无事,当她是乐子耍。
如同往常一样,顾三公子陪着柳眉妆去大厅跟公公婆婆一起用完饭,顾三公子随即便带着刘管家离开外出办事。席间,公公婆婆无非是朵朵嘱咐了几句,公公倒还算是好,说是等柳烟进门定会好好对待。走在亭廊,柳眉状看着花苞,四月,该是牡丹正浓艳的时候了。
“小姐,你看这花苞,估计过两日就开了。”小福伸手触摸着牡丹花苞,已经有了渐渐泛红的迹象。
柳眉妆淡淡一笑,抬起脚步,却被身后的呼唤顿住脚步。
“伍子胥?”
这声音,是顾相宜。柳眉妆神色微顿,难道说这顾相宜瞧出了端倪?柳眉妆的原则,不到最后绝对不承认。柳眉妆转过身,正好看见顾相宜站在身后,笑得温润有礼。对着顾相宜一笑,灵动的眸子向着四处望了望,仿佛在找什么人一般。
“二哥,你刚才在叫谁?”柳眉妆看了看周围,除了她和小福,哪里还会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顾相宜见她不认也不恼,只是看着柳眉妆,那一汪深潭的眸子,犹如看不到底的汪洋一般,深不可测。嘴边的笑意,带着几分胜券在握。迈着步子,向着柳眉妆走进。
“难道是我看错了?三弟妹难道没有陪着三弟一起出席上次苏大少爷所置办的诗会?那位绝色男子难道不是三弟妹?”
“二哥你真会说笑,你怎么忘了我可是女子啊,而且已为人妇,那些场合去了只会添晦气。”柳眉妆眼中划过流光,看着顾相宜。
“二哥,你说的是子胥啊。我也曾听夫君提起过,倒是没想到二哥也认识子胥,若是下次见了,替我问候一声好。”
“我听五妹说,三弟妹也认识子胥兄。”顾相宜依旧笑,定定看着柳眉妆。
柳眉妆面上不乱,心里却是暗惊。没想到顾相宜倒是了解的够透彻,连她与五小姐之间说的话都能够清楚,不过五小姐这个人对人没设防,一时着了顾相宜的道也很正常。本是清澈的眸子,此刻添上了几分雾霭,朦朦胧胧,慵慵懒懒。顾相宜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她在顾府所做的一切他全都了若指掌?如此说来,这个二哥实在是不简单。
“自然,夫君常常提起,我自然也是耳听目染。”若是夫君认识什么人,她这个做妻子的都不知道,那落在人家眼里不就成了一个错处?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看看这个顾相宜打的什么哑谜,算计的什么主意。
“三弟与三弟妹果然是恩爱,就连我这个二哥,都未曾在三弟嘴里听说过这个人半分,看来果然还是夫妻齐心。”
顾相宜的话半真半假,柳眉妆听得真切。这是在说顾三公子平日里与他来往鲜少吗?不,他分明是含着讽刺。顾三公子与他在一个屋檐下待了整整二十年,他对自己都如此了解,那么他对顾三公子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柳眉妆道:
“二哥多想了,我想二哥自小与夫君长大,肯定比我了解的更多。我看,二哥分明是在趁机给我一个在你面前表现的机会罢了。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二哥才是呢。”
顾相宜被说的得一愣,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柳眉妆自圆其说的能力。记得在诗会之上,陆子墨错将她当作女子,她不但丝毫不恼,反而还笑脸相迎,连连称谢。那时只觉得她十分有趣,倒是脸皮子够厚。琢磨着她方才这句话,根本就是让他没了地方找洞钻。且不管他与顾三公子私底下相交如何,在外人面前,自然也是表现的兄友弟恭。柳眉妆不过就是一个刚进顾府门不久有名无实的媳妇,比起他跟顾三公子二十年的相处,若是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信他顾相宜的话。若是他说自己没听闻过顾三公子提及伍子胥,那根本就是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倒是没想到,三弟妹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柳眉妆一笑,分明是在对着顾相宜说,彼此彼此,我与你只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顾府的人果真是一家子,全都喜欢钻洞。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钻,那我就填起来。
“二哥,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柳眉妆对顾相宜一拜,便带着小福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