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为了你爹娘,唉!”三爷爷一挥马鞭,“驾!”
马车加快速度前行。
冷知秋本拟再问,但车子跑得快了,就有些颠簸,她也只好扶着坐墩,不敢再吱声。
是爹娘又去为难项宝贵了?还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一到沈家庄苗园,她就心慌慌的跳下车,跳得急了,打了个趔趄,没站稳就急忙往里奔跑。
“哈!”坐在秋千上的项宝贵笑开了满脸春晖灿烂,轻轻跳下地,张开两条胳膊等着小女人投入怀抱。
在他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个尼姑打扮的中年妇人,低眉垂眸,素净得像佛龛里的一炷香。
冷知秋受惊的止步,越过项宝贵等待的胸怀,目光停留在那尼姑脸上。她和一个人长得七八分相像,弯弯的烟眉,樱桃般的唇型,透着股极致的柔媚。
“您是玉姐姐的……娘?”冷知秋猜测的问,双手合十给尼姑施礼。
尼姑看了看项宝贵,那神态,仿佛需要项宝贵点头,她才会回答问题。
项宝贵还以为冷知秋是因见到自己,才高兴得这样疾奔而来,害他适才心跳得飞快,喜滋滋准备好了美人入怀。
结果美人眼里,他还不如一个尼姑。
“娘子!”项宝贵固执的张开着双臂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你不投进来,他就一直撑着,不然太没面子了。
冷知秋心想,这厮要耍赖发痴狂,也该知道避一避生人,更何况是在一个出家人面前,便从脚边搬了盆新种下刚冒出芽来的香叶菊,一把塞进他怀里。
“今日日头毒,晒了一天,快晒死它了,天赐表舅怎么忘了搬走?有劳夫君搬到那边树荫下。”
项宝贵很想把花盆扔飞到天边去,他要软软香香的小娇妻,不要抱这什么香叶菊。墨发无风自动的往前卷,遮去他一脸讪讪然。
尼姑愕然看着他那挺拔的侧影,不自觉合十低念:“阿弥陀佛。”
佛说,一物降一物——也许不是佛说的,但这句话是真理。
冷知秋看着项宝贵乖乖去放了花盆,磨蹭回来,还问:“娘子,还有没有其他要搬的花盆?”
“不用了,夫君伤重。”冷知秋抿着嘴笑。
她知道他伤重啊?还以为贵人多忘事,已经完全把丈夫置之脑后了呢,好看的小说:!
项宝贵眨眨眼,牵起她的手,勾起精致的嘴角,笑得有点狞。待会儿算账吧。
“给娘子介绍一下,这位师太法名幻灭,自小在普陀梅庵受戒出家,医术了得,如今隐居在苏州城外五里杨槐的济柳寺。”
冷知秋又给尼姑行礼:“幻灭法师好。”
幻灭有些受惊的倒退了一步,低头弯腰数着佛珠。“夫人不可多礼。”
冷知秋正不解她为何这么小心翼翼的怯懦,项宝贵牵着她并排一起坐上秋千,一边道:“她是来求救的。她女儿周小玉落在了梅萧手里,她的弟弟,哦,就是春晖堂那个木子虚——”
“咦?”冷知秋惊讶不已。原来木子虚是周小玉的娘舅?!难怪性情淡泊如他,也甘于挟恩求报,想让冷知秋出面救周小玉。
项宝贵接着道:“木子虚去了京城,想要救出周小玉,没想到梅萧将周小玉带去了淮安,而木子虚却反而困在了玄武营——噢,娘子,我不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我们说点有用的吧?”
幻灭师太低头皱眉。
对有的人来说,木子虚、周小玉都是无聊的人事;但对她来说,却是世上最重要的大事。虽然自小出家,但她并非一个“视色为空”的干净佛门弟子。她不仅有过男欢女爱、山盟海誓,还生养了孩子,被当作“淫尼”赶出普陀;就算到了今天,她自认为心已经死了,却还是会放不下孩子和亲人。
冷知秋瞥了一眼幻灭师太,“夫君,知秋一向敬重佛门中人。”
项宝贵那双幽深的黑眸看向幻灭师太,佛门中人?她是吗?他一笑,对幻灭道:“师太,您知道我项宝贵对待家人以外的人,只有两种身份,一种是坏人,一种就是朋友。”
幻灭师太的脸顿时苍白如纸,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
冷知秋茫然不解,干脆就不听不想。她等项宝贵说所谓的“有用”,一定是和她父母有关。
幻灭师太先是一条腿弯着跪下,接着双膝着地,匍匐跪倒在二人并排坐的秋千前。
“项爷,求求你。”
“项爷”项宝贵盯着幻灭,长腿交叠,一只脚在草地上悠然轻点。
连冷知秋这种性子的人都有点着急了。
看得出,幻灭女尼现在是项宝贵准备拿下的猎物,他在等着她心甘情愿走进陷阱、服服帖帖。
“贫尼以后都听项爷差遣。”幻灭开始主动求解。
“我不需要。”项宝贵无动于衷。
“……贫尼以后每天都为项爷和夫人诵经九十九遍,祈求菩萨保佑你们夫妻长长久久。”幻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