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此后,项宝贵就后悔莫及……
铺开的锦被是墨绿色的,如一方古潭,盛载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妖精。
湿漉漉的长发散了一大片,又像捆住妖精的网。
他坐在榻边,屈着一条长腿踩在榻上,似乎要拦住她,但又只是伏低了头,靠着自己的膝盖,痴痴出神,两只手各揪住一缕湿发,缠绕着,又放开,放开了,又去缠绕……也许他要拦的是他自己。
有的欲潮克制不住,但他可以使用强硬的内功,哪怕自损身体。
但是,旁人不知他的辛苦。
冷知秋试探的、颤巍巍的卷过被角,见他没反应,忙一个骨碌翻了个身,就将被子裹在了身上,这才钻出半个脑袋,小鹿般探视着。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知秋在折磨你?”
“嗯。”
项宝贵应声松开她的发,要站起来去取衣裙,冷知秋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脸上凝起冰霜。“你把话说清楚,别恶人先告状。”
她还在生气呢!
“娘子,你夫君我现在随时都可能失控,快把手松开。”他苦笑着勾起精致的嘴角。
这还不折磨人吗?哪怕她知晓那么一点点他的难受,就不会如此“挑逗”;最可怕的挑逗,就是她这样的,自己无知无觉,别人却加倍承受煎熬。
不过,冷知秋倒是听话的松开了,知道他这人虽然说话真假难辨,但让你做的事,一般还是遵照比较好。
见他去取衣裙,冷知秋就忍不住郁闷。
“我在沐浴,你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来?还有,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谁让你把我捞起来的?还有……”
项宝贵挑眉看了看手里的衣物,“别还有了,我的娘子,为夫看都看光了,你说怎么办?”
衣裙太难看,他把它们扔了。
冷知秋怔怔的想,是啊,怎么办?想了半天,她突然有个想法。“你也脱了我瞧瞧,看看你我男女之间,到底有何不同,如此也不会独我一人尴尬。”
这大胆又有些稚气的想法,大概也只敢在项宝贵面前提,只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罢了。
“……”项宝贵挑眉无语了良久。“听说娘子你出身大家闺秀?”
什么听说,他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如何?”她不解。
“你……”突然词穷。
她的眼里太干净,所以,他知道,她真的只是好奇和心里不平,大约是觉得被他看光了身体,她是吃了大亏的,好看的小说:。
“娘子你就吃点亏吧,为夫的身体太难看,一会儿你要吃不下饭。”很抱歉,他不能弥补她这个亏——他若是也脱了,保不准兽性大发。
“……”冷知秋却觉得他说的也许是真的,想着刚才瞥见的那点琥珀一般的美色,又觉得和大街上看到的两个大汉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真的会不堪入目吗?
项宝贵看她偏头思索的样子,浑身都不自在。
“知秋,你乖乖躺着,我这就去给你买身衣裳,回来再找你说话。”有些话,他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他要问她到底和那个青梅竹马什么交情,如果说他项宝贵不堪托付,那个叫子琳的剑客,看上去更不靠谱,他可不放心让美于“他”那样的人!
冷知秋却微微撅起嘴道:“莫买什么衣裳了,不敢要你的东西。夫君,你把地上那些衣服先给我!”
项宝贵皱眉,怎么又说这种“两清”的话?这种话从母亲项沈氏去冷家开始,就说得太凉薄,说得他望而却步、不敢招惹。不敢给她买东西,不敢送她礼物,直到今早,她主动要买钗子,他才欣喜若狂。
这才高兴了多久?转眼又楚河汉界划得分明。
“你还知道叫我夫君?却来说什么你的东西,我的东西。”
“我叫你夫君,是因为你的名字太难听。”冷知秋咕哝,怎么他那表情语气,倒像他才有多大委屈似的?
“……是,我项宝贵名字俗不可耐,在你眼里,我小气贪财,庸碌无为,我项家一门麻烦,我哪有资格奢望你?”
项宝贵走向门扉。
冷知秋心里被撞了一下,喃喃道:“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的名字是不好听,也的确小气得很,知秋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别的意思。”
项宝贵打开门,冷知秋就慌起来:“关上,关上!我……”
她这样光溜溜躺在锦被里,他就离开吗?她会不安害怕,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他闯进来不要紧,别人若闯进来,她会有种灭顶的恐惧。
听那惊惶失措的语音,项宝贵只好又把门关上了,无奈的拾起地上的粗糙衣裙,送到榻上。
“罢了,你先穿起来,我再去给你重新买几件,不许说‘你的我的’,至少,现在我还是你的夫君。”他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她的不安。
冷知秋伸出一条胳膊拿衣服,双眸幽幽的发黑。
“并非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