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木商和官商们便开始对康定、泸定、丹巴一带的木材进行砍伐。1938年至1949年当时的西康省政府曾专门组织经营木材,采伐量共达15万立方米左右。但是由于森林资源丰富,20世纪30年代初,康定城四周还环抱着原始森林,甚至50年代在城附近还可以找到两人合抱的大树,森林里还有野兽出没。50年代末到60年代,当地发展皮革工业、钢铁工业、烧石灰乃至建房、取暖、煮饭都大量砍伐森林,再加上国家的指令性计划,跑马山和周围的郭达山、子耳坡终于山秃水浊,康定城风沙弥漫,尘土飞扬。
自50年代中期以后,康定人民便开始在跑马山上开展义务植树活动,如今山上的松树和杉树便是砍伐后重新种植的。在高原上,大部分土壤发育还处于原始阶段,生态环境脆弱,一棵云杉从种下到成材约需80年到120年,因此跑马山上绝大多数还是小树,远看一片葱绿,近看却并不俊秀挺拔,大大影响了跑马山的风姿。
20世纪40年代,康定有林地复盖率为30%左右,到1990年只剩下了8%,经过开展长防林建设,天保工程和退耕还林等工程后,2001年逐渐恢复到15%,但其中天然林的比重很小。
于是康定县水土流失极为严重,水土流失面积占总面积的一半以上。地震频繁的康定,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都经常发生。1995年6月和7月暴雨后引发的洪灾,竟让整个康定城的街道全部变成河道,城乡共9万多人口的康定县,受灾便达7万多人,其中死亡34人、受伤160余人。
离开康定后我到220公里外的道孚县去,这里属于雅砻江支流鲜水河流域,据后来了解的情况看来,这里也是甘孜州森林被砍伐、被摧毁得最厉害的地方之一。
出康定不远便到了折多塘附近,沿折多河边是一大片曾发生过滑坡和泥石流的地方。1995年康定“6·15”洪灾的作俑者便是这里,暴雨引发了泥石流,泥石流又堵塞了河道,终于引起洪灾。六年过去了,这里的山坡和泥石流仍然在活动,因此对甘孜州的首府康定,仍然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但更加使人感到不安的是,折多河右岸仍然有人在继续破坏环境。河岸的左边是泥石流留下的残迹——被削下一半的山坡和大大小小堆积在河床中的乱石;但右岸虽然没有发生过泥石流,却也出现了一大片外貌相似的地方。这是开采建材的人们造成的,我们路过时,看见民工和汽车正在这里努力挖掘青山,山坡的一半已经被削去了,要再发生一场暴雨,其后果也就可想而知。
汽车沿着蜿蜒在折多山上的318国道向上攀登,一路上碰到了许多载重卡车组成的车队,有许多是向西藏运送物资的。折多山最高处海拔4300多米,近处可以看到正在开放的杜鹃花,远处白雪皑皑,座座山峰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庄严而美丽。司机——活跃的藏族小伙子尔金——高兴地告诉我:“现在是6月初,前几年这个季节已经看不见雪了。昨天我从道孚过来一路下雪,今天又看见了雪,这都是近年来停止砍伐森林和植树造林的好处。”
说起雪,尔金很感慨,他说道孚的老人们告诉他,过去冬天的积雪有一尺多厚,常常把树枝压断,现在却只剩下四五寸厚了……
我们来到了折多山的垭口,海拔4298米,山峰上的积雪有几寸厚,阳光照耀下正在消融。
从康定到道孚都是过去曾经大规模采伐森林的地方,因此沿途植被都不大好,多半是灌木丛,还有一些次生林和近年来新种植的幼林。但是最使我感到震惊的却是采金带来的破坏。沿途到处都是采金留下的痕迹,大大小小的采金者像老鼠一样,沿河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让河水冲走泥土后留下了一堆又一堆砾石,于是秀丽的草原变成了人造的戈壁。
听州有关部门介绍,近年来已经不准随意采金,还炸毁了上百只小型采金船,但我们仍然碰到了许多采金的队伍,有的还在河边堂而皇之地支起了帐篷。
我们来到了著名的塔公草原。“塔公”藏语意为“菩萨喜欢的地方”。远远便看见塔公寺后面的塔公雅拉神山上挂满了超度亡魂的彩色经幡,这些经幡还组成了巨大的图案。塔公寺是康巴地区藏民朝拜的圣地之一,听说寺内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是文成公主进藏时所塑,但我们路过时佛像正在重新装修,无法进去瞻仰。塔公雅拉神山终年白雪皑皑,和辽阔的绿色草原、金碧辉煌的塔公寺相互映照,展示出高原上藏区独特的风光。甘孜州庆祝成立50周年时,州委、州政府曾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活动,全州18县的牧民都聚集到这里,单是帐篷便支了1000多顶。但令人十分遗憾的是,在离塔公寺两公里多的地方便有人在采金,甚至还有一艘巨大的采金船正在作业。采过金的河流已经惨不忍睹,原有的河岸消失了,河水漫无边际地到处漫流,绿色的草原也消失了……
进入道孚境内,采金的更多。塔公草原一带大多是人工采取,挖的坑不深不大,挖出的砂砾堆得也不很高。但到了被称作八美土的地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