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生那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一阵子后将扼在闵主任喉咙上的手甩开,说:“****日的,不如一枪蹦掉我利索!”又瞪着眼珠对跟着他的两人吼道:“滚!都跟老子回去乖乖呆着!”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五人小组没有了多少话说,便早早回到各人房间。德凯失去了往日的活跃,已经钻进被窝,睁着无神的眼睛发呆。勇利问道:“老三不写报道了?”德凯软绵绵回答说:“心里堵得慌。”自清也说:“我再被刺激两次,只怕也要做出什么意外之举来!”德凯略现诧异的样子说:“自清你不会吧?”自清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怎么不会?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正走在冰地上,忽然之间冰层就坍塌了,我赶紧奔跑;可是越是用力跑,就坍塌得越是厉害。于是我就这样跑啊跑啊,没有尽头……一直到现在,这个梦还让我心有余悸。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变故,就像又返回到那个恶梦之中了!”
说完这话,三人都沉默不语。很久后德凯打了个呵欠说:“现在我哪里能想着我是一名通讯员,分明成了闵家湾的一员呢!”说完只看着窗外,再不做声。自清叹了一口气,强自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已到了这种地步,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勇利吸了一口气,也不答话。抽了几支烟,都上了床。三人却辗转反侧,将那被子如波浪般地翻动着。
(4)
新的一天,太阳早早弹跳出来,照得人身上暖暖的,但又似在催眠,让人提不起精神来。辜寨村非典应急小组的五人吃过早餐,商议了一下事态发展的应变之策,便都没了言语。德凯只打呵欠,满眼眶的浑浊,仿佛正害着眼病的羔羊。
自清一人到村里转了一圈,但所到处一片安静,鸡儿狗儿都少了许多。一些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说话,仿佛一心等待世界末日。
拐弯处,那养鱼的鹞子和自清打了招呼,要他进去坐。自清觉得此人并非早先听闻的那样恶劣,忙表示感谢。鹞子让座递烟,也还客气。自清想了想,试探着说:“鹞子,村里一些动静你还得照看两分。”
鹞子微微一笑,说:“江干部,真金不怕火炼。这样的特别时期,可是没有看到你们有一个软了杆儿的。你的两位朋友牵扯进来,也尽了许多义务,我这心里是有数的,湾子里服我的人不会出什么岔子。”
自清点点头,说:“鹞子,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不管思想再怎么着松散,但也不敢疏忽。上百条人命,又关系到全民健康的恶性传染疾病。出了纰漏,就不光是哪几个人的事情了!”
鹞子哈哈一笑,说:“我记得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人定胜天。这句话你们历来用的很多,也起了不少的作用。不知道今儿还有没那么灵验?”自清道:“这句话应该错不到哪里去。”鹞子哈哈大笑着说:“这本来也不是我操的心,我只把我鱼池里面的收拾妥当了就谢天谢地!”
自清回递了一支烟,问道:“去年湖子里收成不错吧?”鹞子平静回答:“比种田是要强多了。”自清说:“鹞子,当然今儿只是作探讨一下。箱子湖里多长些鱼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手续上不健全,据我所知数年的账务又没有了结,造成了很多不利的影响呢。”
鹞子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说:“江干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手续是上一届班子集体讨论制定的,三人抵六面白纸黑字的东西。账务是没有了结,但不是我不结,甚至我催过多次后他们都不了结,因为结了后他们还要倒找我的呢!”
自清诧异道:“他们超支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鹞子不屑地一笑说:“哼!村级帐务看似渺小,其实是一只喂不饱的狮子呢!别人暗地里说我和上一届的老书记兄弟俩狼狈为奸,但我又不够格投他的票,即使是别人当了书记,同样以高出市场价许多的要求来我这里买鱼,以数倍于市场的价格带着一帮子的领导找来钓鱼,难道我却大义凛然地拒绝掉不成?天底下养鱼的又不止我鹞子一人!江干部,你是吃这碗饭的人,这些事就不用深说了吧?”
自清摇头苦笑,说:“鹞子,我也不说你有错,但在养鱼和农田用水问题上你是要作一些让步的,毕竟湖里以种植灌溉为主。”
鹞子立马变了脸色,气呼呼说道:“自古小人谗言君王昏!江干部,村里一些人的素质,你应该是了解几分的。原来,养鱼和种田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后来就邪门儿了。放水满了田也不管,抽水破了渠沟也不搭理。天旱时期,这哪里是水,分明就是养鱼人的油,放的都是血呢!那一些好吃懒做的人,混饱了肚皮后就四处张望,看谁家有了一点起色,便觉得自己心里不平衡,但又没有本事超上去,便伤了肝火害红眼病,满心琢磨着怎么样把那不顺眼的抹煞干净。就是昨天被带走的顺才,本身把两口池子打点得有模有样,但后来遭人陷害,鱼养不起来了,我看也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见人就杀的地步。江干部,你也是有心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但是平心而论,现在办事情容易吗?”
自清对这话也有点同感,但感觉他说得过于偏执,又想了想后,才回答说:“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