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突然打来电话的老牛正是我的铁哥们之一,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是分给我烟抽的兄弟。想当年我们一起在校园里打群架、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录像厅内看A片。他大名牛铁,生得高大威猛,虽然常常不喜欢洗澡臭得整个校区的苍蝇都要摔跤,但是为人豪迈,好打抱不平。他的原则是外面的人不能欺负本校的,本校的不能欺负本系的,本系的不能欺负本班的,本班的又以同一宿舍的为最亲,同一宿舍的当然以我这个睡在下铺的兄弟为最铁杆。
我们一起渡过了难忘的四年大学时光,我们毕业时喝得烂醉后一起流着泪唱:
“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
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想起你”
然而此去经年,我送你离开,你无声黑白,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琴声何来? 我们都忙着自己所谓的事业,便很少联系了。不想,今天会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我喊来倪不迟一起奔向得月楼,一推开包间,一个高大肥胖的中年汉子就冲过来拥抱我,使劲拍着我的背说,兄弟,可想死我了。我们眼含热泪,我说,你他妈的都长得这么胖了,可就不帅了。他哈哈大笑,又向我的肚子上打一拳说,你他妈的还不是也长了一个腐败的肚子。他又与倪不迟拥抱,说,只有你啊四眼还是那么瘦,是不是家有娇妻房事过度了啊。倪不迟嘿嘿地一笑,我忙岔开话题说,快来搞几杯再说话。
我们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相对哈哈大笑。牛铁再倒,我们再干。如此三杯下肚我们才落座。而不胜酒力的倪不迟脸已经成为了猴屁股。
牛铁说,如今许多年过去了,倪兄还是那般的青涩如初啊。当年倪不迟在校人称书仙,除了终日读书不见他有什么别的爱好。一见女孩子就脸红如血,气喘不均。我们带他去看黄色小电影,他一边看一边说:这样怎么可以?非礼勿视啊?然后捂着裤裆飞速地向厕所跑,引为当时笑谈。
牛铁说,咱们同学一场毕业了可不能跟离婚似的,我可是记得我当年的毕业论文还是倪兄操刀才算交差的呢。我们还是互相走动才是啊,所谓苟富贵、勿相忘啊。
倪不迟苦笑说,什么狗屁富贵,我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
牛铁哈哈大笑说,别谦虚了,我都知道你们的情况,老唐如今是华建集团江州公司的副总,你呢虽只是技术部经理,但是你的技术水平绝对是专家级的,而且听说尊夫人如今是华中设计院的骨干主任哦。徐小月本来呢也是我们的同学,应该一起约出来的,但是今晚是我们兄弟的聚会,等哪天同学聚会时再一起出来好好聚聚,对了,还有赵雪啊也一起约出来啊。
倪不迟脸有苦相,我亦心头一痛,我告诉他我跟赵雪分开已经很久了。牛铁啊一声惊讶地说,这你不对啊,那赵雪美人一个,想当年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你岂能轻易放过呢。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这个突然出现的牛铁究竟知道我们多少?他似乎对我们有过特别的调查,而我对他竟然一无所知。
我于是说,老牛,当年毕业后只知道你去南方打工去了,如今怎么突然到江州了呢?好象还要长呆下去。
他哈哈笑着亲热地拍我一下说:“怎么?不希望我在江州呆下去啊?我倒还想与兄弟们一起并肩战斗呢。来来,喝酒,今晚都必须醉了,谁要不醉我操他大爷。”说着又把三个杯子加满。
我也喝得头晕眼花,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这家伙突然出现把我们的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来路。故人重聚固然高兴,但是毕业后十几年又能保证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牛铁,因为我自己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倪不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还在叫春似的说喝,老子可从来没有喝得这样痛快过呢。
我阻止他加酒,端起酒杯敬牛铁说,哥们,人生难得几回这样相聚,再敬你,不知你小子如今在哪发财。
牛铁咳一声笑说,还不是终日以沙石为伴,修房子的干活。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下午马丽对我说的话,想这家伙莫不是新发建筑的?
我哈哈一笑说,听说新发建筑也在江州成立了分公司,莫非你就是那个什么牛肿马肿的家伙。牛铁一愣,端起酒杯一干而尽,呷呷嘴说,当年都知唐正聪慧过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反应机敏啊。你手下的那个马丽水灵灵的姿色可不在赵雪之下哦,你小子可有一套。
我打断他说:“原来你他妈的是跑来挖我墙脚来了?”
牛铁哈哈大笑说:“哪里的话,我是帮你助拳来了兄弟,就跟当年一样。”
当年,中文系有一个狂放派的诗人自称徐志摩第二,他亦狂追赵雪。某一日,我们在食堂短兵相接,我们皆左手持箸,右手托钵,相对而立,鼻尖相碰。前方三米处有佳人赵雪在座。诗人甚是壮实,当是练举重之才,他说,尔退吧,可饶尔等不死。
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