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玉悠悠的垂下眸子,看着从角落爬出来的逸华,顿了一顿,尔后转身离开了这满是尸骸的修罗场。
花满楼,花开满楼沁芬芳,温润如玉,起身姿风流倜傥,岂是一个背影像司徒睿华可以一语带过的。
司徒睿华一路狂奔,终在里浣玉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徒睿华弯腰扶着墙,深呼吸,极力控制着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心脉一寸寸在他心底碎开的声音,像极了花开馥郁一瞬。
之后发生了什么,司徒睿华不记得了。
只记得,他看到了女孩眼底一张鬼脸,狰狞的朝她呲牙咧嘴,她眼底一脉水光荡漾出的漪涟,看着是那么的倔强而柔弱,像极了固执开在暴风雨中的一朵玉兰。
一瞬,他醒悟过来。
松开了紧紧捏住脖子,下一秒即被他摔死捏死的女孩子。
甩了甩头, 却是瞥及余光他刚才又杀了一条街。
不知道为什么,嗜血之心,却是在遇上这个女子的时候,被安抚下了。
司徒睿华蹙眉,弯下了腰,拨开了散乱的碎发,露出了一张姣好的容颜,却是让司徒睿华微微惊诧。
眼前昏死过去的女子,是丞相府的独女,那个脑袋缺了根弦的颜群公主啊。
“寂灭,为什么要造下杀孽?”司徒睿华背后,想起一声幽远的浅叹。
司徒睿华转过身去,氤氲灰雾散去之时,悠悠显露出的一袭紫袍,却是他许久未见的阿密达。
“你这一生,是寂灭,该是隐身于苗疆山野,为什么一个转身变成了风流招摇的花满楼?你伤了心脉,该是积阴德续命,为什么造下如此杀孽?”阿密达拢眉,心痛的眼底,悠悠的望向眼前已褪去嗜血之色,狰狞可怖的鬼面。
司徒睿华蹙眉,顿了一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由红转灰的眸子在对上阿密达那双关切的眸色里,悠悠的垂了下来。
他是寂灭。
不禁的,司徒睿华俊逸的眉锋却是蹙得绵延久远了,紧紧捏住成拳的一双手,里面攥紧的情愫,却是随着那勃起的青筋,颤得心碎。
若是他死了,他是能瞑目的。
可是他,没有死。
他想她,日出爬山,那从山后悠悠吐出的烈焰灼日是浣玉娇妍的笑靥。
午后醒来,竹林葱郁,风过飒飒,是浣玉在他耳畔的低语。
夜半时分,孤身闭眼入眠,脑海里,全是她,都是她,只是她。
司徒睿华闭上眼,只要想到他,他的心,便成了煮沸的一江秋水。
谁能告诉他,当他的追求了一生的挚爱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要如何抵御。
谁能告诉他,当他朝思暮想,时时刻刻都在脑海里回荡的笑靥,如今居然还能再现,居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他要下怎样的决心,才能狠心离去。
唯有死,他才会离去。
只要他的心还在跳动,那必然是围在她身边。
即使这个代价是焚尽苍生,死后受尽油煎活剐,但是他真的是无怨无悔,只要能护得心爱之人如花笑靥。
看着眼前的男子,虽是心痛难抑,但是骨子里透出的却是痴心绝念,阿密达挫败的浅叹了声,道:“司徒睿华,今日是你运气好,遇到的是颜群,可是若是有一日,你这副模样被浣玉发现,发现了你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竟然坐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她会如何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