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霂凝,莫非你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我抬头见是冷月携了欧阳元稹进了暖阁。
我起身迎她到软塌边坐下,安青她们见冷月来了也纷纷放下了筷子立在一旁。欧阳元稹温和的笑道“你们几人都是霂凝心腹,快快坐下用膳,她们师徒叙话不用你们伺候着。”
她们依言坐下继续用膳,我亲手为冷月斟了酒奉上。她肯定早就料定我的心事,所以才专程来凝裳宫劝慰我,心下不由得为自己的妇人之仁羞愧,低声道“徒儿愚昧。”
冷月面上并无恼怒的神色,只是接过酒饮下道“为师又如何不知你心中所想?当年我被迫入宫,对那夜昭皇帝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真情。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若不懂得算计,任我武功盖世,也早就尸骨无存了。”
我点点头,端了杯子饮了,又给彼此杯中斟满酒道“这些道理徒儿都懂,可是决定是一回事,要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冷月抚摸着指上的挖云纹金凤护甲道“我如何不晓得?你难道以为当年为师是平步青云,一帆风顺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虽入了太子府,可是连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夜昭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登基之后时我也不过只是采女一名。与我同住的曹选侍待我如亲生姐妹,因我不期圣宠还曾狠狠的训斥过我两次。”她眼中浮现出暖暖的微光,应该是想起了十五六岁初入宫的青涩往事。
我低声吩咐李喜来再呈些美酒上来,又听冷月道“那一日玉宜园的梨花开得极好,我同她着了尚衣局送来的春装,一同去玉宜园看梨花。”她顿了顿,用余光扫了欧阳元稹一下,我深知他们初遇是在梨花林,她在后宫中去看梨花当然也是为着睹物思人。
冷月面上继续道“我站在梨花林中,一时技痒,忍不住折了一支梨花舞了一节子**剑。却被夜昭皇帝撞见,连续宠幸我一月,晋位为昭仪。”
这样的圣宠,恐怕成了冷月宫中生涯最大的转折,我看着鲛绡软帐上细碎的金波,几乎失了神。
“我本以为曹选侍为我开心,可是她渐渐冷落了我。每次在园子里见了我,也不过是恭恭敬敬的行一个万福,我万般想不过,寻了一个子夜去她寝宫倾谈。”冷月静静道“她坐得离我远远的,脸上浮着疏离的笑容,淡淡对我:妹妹怎敢疏离了姐姐。那一声姐姐叫得我心惊肉跳,回忆起旧日里她拿着绣鞋追打我的样子,恍若前世。”
安青洒了一把静殊香在七巧兽首香炉里,香气渐渐扩散开来,我淡淡叹一口气,想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从何起。
冷月蹙眉道“虽然圣宠正浓,可是我却无限倦怠,恨不得越过宫墙浪迹天涯去也。可是世上又哪有哪么便宜的事情,家眷们因着我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爹爹和娘娘进宫探视我时总是殷切的望着我,像是一把把尖刀迫着我往上爬。”
我伸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背,她似笑非笑道“后宫是什么地,你若不动,便有人踩着你的尸身往上爬。我十六岁时怀上了第一个孩儿,心中本是有了些欢喜,可是两三个月时却每夜腹痛难忍,腹冷坠感日益见浓。御医来看过好多次,却总是宽慰我是多虑所致。”
腹冷坠?莫不成是麝香?冷月手上青筋爆起“那时我虽对武学虽然痴迷,可是对毒药却一无所知。师傅潜进宫探我,才知我是百毒缠身,若不是内功深厚,胎儿早就不保了。而我对我下毒的,就是那曾与我亲如姐妹的曹选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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