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变得无法收拾,人越来越多,薛玉遣了轿夫先行回宫去。和雪卉她们四人一起抬起轿子,足下生风逃离了人群,朝着秋水小筑行去。
众人看着几次起落后就消失不见的轿子,不由得更加相信这是天上来的仙女。一时间京中各种说法风行,有的人更是说得像真的亲眼所见一样,说什么那仙女赏了卖春卷大娘一个金镏子,又将春卷分发给了可怜的小乞儿,天兵天将就抬着轿子消失在人群中了。
秋水小筑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幽美丽,紫竹随风摇摆,并没有其余的花卉,只觉得心身都突然得到放松。我靠在贵妃榻上听着薛玉弹琴,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见面的时候。彼时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小小的心机,急怒攻心的来到紫竹林,见到了如软玉般的薛玉。
一曲《灵泉》,我想起在离恨天的慕白和海月,“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薛玉指尖一颤,停顿道“霂凝,你怎么知道这首诗?”
我抿嘴笑了笑,淡淡道“是一位故人的诗,只是刚才一时触景生情罢了。”
薛玉将海月清辉反过来,上面赫然刻着这首诗,薛玉轻轻的抚了抚那两行字“这架海月清辉是我师傅赠与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海月清辉就跟着我了。在我记事起这行字就在琴上,我总觉得每次一看这首诗就莫名的难过,好看的小说:。你可知道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听慕白读过,怎会知道它的名字呢。不过想来海月最开始对我的关注是因为感动于慕白和我的故事,这首诗会出现在海月清辉上也不奇怪了。
薛玉又换了一曲《高山流水》,我静静的趴在贵妃榻上听着他弹琴。青衫小厮从秋水小筑里取了流云绉纱软被过来,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听着曲子渐渐有了些睡意,安青见状连忙过来给我脱了鞋子,雪卉又将我扶起来些让安青给我除去了外衣,找了薰衣草做枕芯的软枕垫好。
流云绉纱的软被上有淡淡的菀香的味道,我听着悠扬流畅的曲子,缓缓跌入梦中。
是梦,漫天飞扬的杏花花瓣,就像纷飞的白雪,几乎掩盖了缠枝花罗的质地的鞋面。扯了扯长长的团福蛟纹披帛,往杏花林外走去。见夜轩牵着小小的手在太液池赏花,小小着一件绯红色的春衫似是要融入盛开的杏花中去。她倚在夜轩怀里轻笑,手里拿着一束开得正好的杏花,娇声道“一波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
夜轩抬头看见我站在不远处,指了指我含笑道“你看是谁来了。”
小小抬脸见是我,略略有些羞涩的福身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我飞快的扫了她一眼,见她态度恭敬而谦卑,淡淡了“嗯”了一声让她起来了。夜轩执我的手,轻笑道“你也真是的,虽然是已经开春了,可天气还是冻得厉害。也不知道多加一件披风在外面,煜儿和升平呢?”
我有些恍惚,渐渐才记起他们是我的孩子。我在轩元四年六月为夜轩生了一对龙凤胎,皇子取名为夜煜,是四皇子。女儿被赐命为升平帝姬,乖巧伶俐甚是可爱。乳娘带着两个孩子从杏花林里跟了出来,两张十分相似的小脸皱成一团,奔过来拉住夜轩的衣袂道“父皇,母后和儿臣们捉迷藏,结果看见父皇来了就不理我们了。”
小小将升平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升平,你都五岁了,是大姑娘了,怎么能天天跟着你皇兄捉迷藏呢。你母后掌管六宫诸事,你也要为你母后分忧,知道吗?”
升平把玩着雪贝链,低头细声道“升平知道了,谢谢母妃教导。”
煜儿却蹙眉扯了扯小小的袖子,嘟嘴道“升平乖得很,都有和煜儿一起去御书房听课。而且背书也很快!”
小小放下升平,蹲下来捏了捏煜儿的鼻子道“那煜儿读书乖不乖呢?”
煜儿骄傲的“哼”了一声,朗声诵道:“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这是夫子今天早晨教的《关雎》,煜儿已经记住了。”
小小温柔的笑了笑,赞道“煜儿果然很聪明呢,改日到母妃宫里去,母妃给你做好吃的。”
煜儿点点头,走到我身边来,小小的手拽住我的衣袖,十分可爱。夜轩抱着升平,取了我头上一支镶东珠金簪逗弄她。嘴里说着“霂凝,你看转眼间你和小小进宫都六七年了,小小生了允儿之后也没有晋份位,月颐夫人还是去前年晋的,现下就晋为德妃吧。”
我略有迟疑,煜儿和升平的圆润小脸渐渐模糊起来,只听到自己语气冰冷的说“苏小小之罪罄竹难书,怎可当得起一个德字?”
暮然专醒,触上薛玉情深意重的双眼,柔声问道“可是做了噩梦?”
我略略起身,想起梦中孩子可爱的脸,淡淡道“不算是噩梦,可惜镜花水月原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