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收起那张还算明媚的笑脸,表情一下子变得沉寂。
今天是大年三十呢,远离那种过年能和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生活好几年了,现在格外的想念。
往年的时候,大年三十她总要出去逛一场,见见朋友,然后到点了,回来和父亲一起吃年夜饭,吃完了饭在家看着电视,悠哉悠哉地,很畅快。
这时候,父亲也会在旁边一起,看着报纸,和她说着话,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听着父亲说话,偶尔还会插几句。
那是能够和父亲说最多话的时候了,因为父亲平时工作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放长假。
晚一点的时候还会在花园里放烟花,烟花在夜空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不知道那样的画面有多美,她都是欣喜地大叫着蹦跳起来。
现在想想,那些场景都成了她最最怀念的。记得父亲去世的前一年,她还拿着父亲给的压岁钱。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父亲给她压岁钱了,父亲却不以为然,说她还是孩子,在他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孩子就该有压岁钱。她不服气,想着以后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大人。
可是,现在的她,都希望有个人,能够把她当孩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给她压岁钱,摸着她的头说,傻孩子。
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人再把她当做孩子看待了,她可以证明自己是大人了,可是她还想回到过去,做一个父亲疼爱的孩子。
一想到父亲,一想到以前的事,她就忍不住落泪。
这么大的房子,却不是她的家,她最亲的人,已经离她远去,爱的人,却不能够堂堂正正地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的人,却不是她的爱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哀了吧,她想。
她的身体慢慢滑落,她把杯子盖过头部,她习惯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哭,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像她现在这样,封闭在一个幽暗的空间里,一个她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地方,尽情地哭泣。
哭着哭着,也累了,蒙在被子里头快透不过气来,枕头和被单也有一大片被沾湿了,她这才停止了哭泣。
适当地发泄情绪就好,唐诗诗总能尽快地调试心情,自我治愈。
当她打算睡一会的时候,电话却响了,看了号码,她接听了起来。
“诗诗,诗诗,你在哪里?”是龙天豪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似乎有点不清醒的状态。
唐诗诗一开始觉得奇怪,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他作答,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要响起了龙天豪的声音。
“诗诗,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唐诗诗笑,原来是喝醉了呀,怪不得这么奇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他也没喝太多啊,看他的精神挺好的,再加上在外面冻的那半个小时,就算喝多了也清醒了吧,怎么现在这么醉呢?
“你怎么喝得那么醉?”明知道他喝醉了,可能连她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别说回答问题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他,“怎么能喝这么醉呢,到家了吗?快点上床休息吧,记得盖被子别着凉了……”
唐诗诗不停地说着话,龙天豪还有一点意识,没有插话,只静静地听着,但没有应答,待唐诗诗说完了,他嘴里就只有那句好想你。
唐诗诗握着电话,听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只手麻了换一只手,左侧身睡累了,翻身换右侧身来躺着。反正折腾来折腾去,一晚上光听着龙天豪喊她的名字,还有说的那句我想你了。
这实在是让她又喜又无奈,哭笑不得。
书房。
“说吧,什么事?”齐以南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他夹着烟的手指靠近鼻翼,隐约还能闻到那股还算清香的,药膏的味道。
刘飞扬神色凝重,缓缓开口说:“是罗市长那边的。”
还未待他说完,齐以南就忍不住打断,脱口一句不满的话语,“那老狐狸又有什么事情了?”
“是关于钱的事情,他那边似乎是嫌少了。”刘飞扬说着,看着齐以南手里握着的香烟。
齐以南轻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人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狼。
“给他。”
刘飞扬有点惊讶,问道:“给他?可是原本定的数目就不小了,这样的话会不会愈加地得寸进尺?”
齐以南沉默半晌,这一次的语气有点沉重,说:“给他吧,如果再有什么情况,再另外打算,最好他见好就收,大家互惠互利。”
“是,明白了。”
齐以南轻哼一声,闻着手指间的味道怎么和香烟的味道有点格格不入呢?他狠狠地一把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