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文登有个叫景星的人,年轻就很有声名,他和陈生比邻而居,两个人的书斋,只隔着一堵矮墙。
一天,陈生傍晚路过一处荒丘,听到有一个女子,在松柏林里啼哭,陈生走上去,则看见树枝上悬着一条带子,好像是那女准备要自尽。陈生问她:“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女子抹着泪回答道:“母亲到远处去,把我托付给我表哥兄,不想表兄心地险恶,不想我在他家吃白饭,整天恶语相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陈生把挂在树上的带子解下来,劝说她道:“难道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依托了吗?”女子想了一下道:“自己的表兄尚且如此,又有谁愿意收留呢?”陈生见她凄苦可怜,便对她道:“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家去吧。”女子道:“若得公子怜悯,实在是 感恩不浅。”那女子就跟着陈生回去。
回到家,陈生点起灯来,仔细一看那女子,身材丰韵,颜貌绝美,心里十分高兴,便靠近他,想和她亲近,女子厉声呵斥,抗拒他,争闹的声音,传到了隔壁,让景星听到了,他便翻过墙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陈生见女子不乐意,就把她给放了。景星进去,女子见到他,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就奔跑着跑出屋去了。陈生和景星两个也跑出去,追赶她,可是跑出门,就不见了那女子,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跑了。景星见女子走了,便问陈生那女子是谁,陈生含糊其辞,说得不清不楚。景星和他说了一会话便回去了。
景星回来,关门准备睡觉。刚一关上门,转身便见那女子盈盈迈着步子,从自己的屋里出来。景星惊异地问她:“你怎么在我屋里?”女子也不回答他,直接就道:“那人福分浅薄,不足以把自己托付给他。”景星心里十分高兴,便询问她的姓氏,女子道:“我祖居在齐地,便以‘齐’为姓,我小字阿霞。”
景星见眼前有这么一个美人,喜出望外,不禁神魂颠倒,拉着那女子说了很多爱慕倾心的话,阿霞只是含笑不答。于是,阿霞便在景星的书斋里住下。
然而,书斋里,经常有景星的朋友来往,阿霞也只得经常躲藏在深房之中。过了几天,阿霞对景星道:“我暂且离去,这里人声繁杂,很困扰人。从今之后,到了晚上,我才来吧。”景星问:“你的家在哪里?”阿霞道:“离这里也不远。”于是,早早就去了。夜里阿霞果然又来了,和景星十分欢爱。
又过了几天,对景星道:“我两人虽然情爱很好,但是终是苟合。我的父亲在西疆为官,明天我将要和母亲一起到西疆去。我会乘间向父母禀明,征得他们的同意,然后我们才能相守在一起。”景星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阿霞道:“大概这个月月末吧!”
阿霞去了。景星想让阿霞时时和自己呆在书斋里,也不是办法,想和阿霞住到内室去吗,又怕自己的妻子心生忌妒,为难阿霞。想来想去,为了能和阿霞好好地过日子,不如把妻子休掉。景星下定决心,他的妻子一到他的书斋来,他便对她厉声诟骂。他的妻子,不堪忍受他的辱骂,哭泣着道:“整天受你的气,不如死了算了。”她这样一说,景星又对她吼道:“你死了不要来连累我,给我赶快滚回你的娘家去。”便逼迫他妻子,要她赶快离去。他的妻子啼哭着道:“我嫁给你十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失德之处,你为什如此绝情!”
景星也懒得理她,更加急切地驱逐,妻子不得已便出门去了。
从此,景星便在家整饰房屋,打扫屋子,翘首盼望阿霞快点回来。不想,却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他的妻子回娘家之后,几次找景星的好友,让他们到景星那里去劝说一下他,说自己还愿意和他复婚,可是景星仍是不接纳。
于是,他的妻子便嫁给了夏侯氏。夏侯氏和景星是同乡之人,和景星没隔多远,两家因为田地边界的问题,所以便有些嫌隙。景星听说妻子嫁到了他家,对妻子更加的忿恨。然而时时都在希望阿霞快点到来,抚平自己心里的不平衡。
过了一年多,还是没有踪迹。碰到了祭祀海神的日子,祠庙内外男女云集,景星也在其中,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和阿霞很相似,景星便望着她,向她那边走去,那女子又走入人群之中,景星跟着她,出到了祠庙门外,景星仍是紧跟着,而那女子飘然竟去,景星想追赶也追赶不上,心里十分遗憾愤懑,走进庙去。
又过了半年,景星偶然行走在路途中,见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女子后面跟着几个仆人。女子骑着一头黑驴子走在前面,景星一看——阿霞。
景星问跟从她的人:“那位娘子是谁?”从人答道:“是南村郑公子的继室夫人。”景星有问:“娶多久了?”“半个多月。”景星想难道认错了吗?女子听到景星和仆人说话,就回过头来看,景星一看,真是阿霞。
景星见他已嫁给了别人,真是义愤填膺,大声向她呼喊道:“阿霞!你为何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仆人听到景星直呼自家主妇的姓名,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挥舞着拳头想打他。阿霞立即制止,掀开围在自己脸部的巾带,对景星道:“你这个负心之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