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万个弄不懂顾昭华的心思,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疑问从成亲之夜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个答案。
“好,我写。”百般思量,赵睿终是拿起了笔。
比起金银之物,他的前途无疑更为重要,况且……况且顾昭华是他的妻子,他将来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玩!
这不是赵睿第一次写借据,在他小时候,广平侯府最为衰落的时候,向亲戚借钱已是家常便饭,只是到后来,到他入仕后,赵夫人就再不许他去借钱了,而是豁出自己的一张老脸左右周旋,就连给顾家的聘礼也是多方求告而来——他实在欠母亲太多!
赵睿缓缓落笔,眼眶却越来越热,眼前浮动的全是赵夫人对他的期待教诲,是了,赵夫人此次动用顾昭华的嫁妆,定然是为了还那些债务,那些为了顾昭华而欠下的债务!
手腕一颤,赵睿停下笔来,盯着明显写偏的一笔,缓缓地纠正过来,与此同时,唇边浅浅地现了一个残酷的笑意。
顾昭华,你等着。
顾昭华接过赵睿写下的借据,看着上头明明白白写着“欠银十万两”时,唇角终于翘了一下。
“好了,别扳着脸了。”顾昭华将借据折好交给周妈妈收起,又朝赵睿一招手,“来,与我回房。”
赵睿一下子懵在原地。
什么情况?
定睛看去,顾昭华已停下来,半转着身子朝他笑,“快来。”
心中的愤恨不知为何一下子轻了许多,又添了三分鼓噪。
她这般的娇俏美丽,不知采撷起来会呈现怎样的风景。
顾昭华头前带路,一路经过精致的花厅,直接带赵睿回了卧房。
新婚四天,这是赵睿第二次进这房间。
大红的喜绸装饰已经撤下,换上了华贵又不失优雅的点缀,明美大气,一看就是顾昭华的品味。
窗上糊的是绣明的鲛纱,屋里一水儿的金丝楠木家俱,桌上摆的是彩宝嵌贝盒——不必看里面的东西,光这盒子就千金难求。
赵睿家中败落多年,虽在外人面前强撑面子,可这样奢丽的物件还是少见,他怔怔地盯着五福送子八步床上的珠光青绡帐发呆,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家里也有这么一顶帐子,被母亲收藏得如若珍宝,最后为了替他打点出路,将之送给了宫里的贵人,得其在圣上面前提点几句。
“屋子里的东西我可是都从清点单子上划下去了。”顾昭华端起桌上已经备好的一小碗茶水喝下,小心地将随茶水一同入口的小药丸藏于舌下,这才一边以银簪拨弄镂空珐琅香炉,一边与赵睿说话。
赵睿立时松开手中那轻若无物的青色雾纱,回过头来看着她。
小巧的香炉散发出袅袅细雾,轻轻巧巧的甜味竟让人有些贪恋。赵睿长长地吸了两口气,才慢慢走到顾昭华面前,微沉着脸问:“说吧,你还想如何。”
顾昭华婉婉一笑,赵睿滞了一下,呼吸乱了几分。
“刚刚那些事,只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罢了,想着你有些短处在我手上,将来你若有了别的想法,也总会顾忌着些我。”顾昭华软软地说着。
赵睿错愕半晌,像是没适应顾昭华突然的温声软语。
“怎么会……”回过神来,赵睿压下心头的热度,也跟着放柔了声音,“你我夫妻一心,哪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怎会没有?”顾昭华垂了眼,染着胭脂的红唇娇艳欲滴,“我这几日不让你进房,你心里必不好过吧?”
赵睿没有回答,顾昭华已笑了笑,“其实是因为我有冷淡之症,实在无法与你同房,哪怕你靠近一步,我也十分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