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连个角灯都没点,昏昏暗暗地看不清楚,赵姨娘忙让丫头点了灯,烛光亮起,便现出地上一块水蓝色的肚兜来。
赵姨娘心中极喜,假意没有看到,掌了烛台便往内室而去!
顾明堂此时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就连方姨娘都是一惊,她分明认得肚兜上那花,还是顾昭华不久前找她要的!
难道说……方姨娘不敢再想,紧跟着赵姨娘进了内室,想着待会若是场面难看,她怎么也得替顾昭华遮掩一二才是。
顾明堂紧握双拳跟了过去,却止步于内室之外,他放眼望去,赵姨娘已掌着烛台到了床帐之前,床帐低垂,抖动的烛光隐隐约约地映出地上的两双鞋子。
顾明堂在赵姨娘伸手去掀床帐时几乎要喊“住手”,可赵姨娘终是快一步,瞬间已将床帐扯开,露出床上的人来。
凌乱的床铺上,一人闭目酣睡,正是沈成周!而另一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把黑亮的长发!
赵姨娘只见到两个人,心中生疑,但也没有多想,估么着是极乐王不欲坏人好事,先走了罢,不过无论如何,顾昭华与男人私通之实算是落下了!
赵姨娘压下脸上喜色,委屈地回头看着顾明堂,征求他的意见。
顾明堂心中已然先入为主,气得几乎昏厥,不愿看那更不堪的场面,转身就要离开。
赵姨娘见状有些讪讪,不掀了这被子这出戏到底是不好看,不过顾明堂如今有心为顾昭华留面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激怒了顾明堂,她反而得不偿失!
就在顾明堂气极转身欲走之时,床上的沈成周突然睁了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又惊又疑地问道:“什么事?”
赵姨娘一脸暧昧笑容,“表少爷莫慌,相爷已知道你们的事情,自会与你们做主。”
在她想来,沈成周也是被设计进去的,心里定然也是责怪顾昭华的,此时她便是火上浇油,把事情搅得更乱!
沈成周一脸迷糊,“我们的事?什么事?”
赵姨娘笑道:“人都在这里了,难道表少爷不欲认账?”
已经回了头的顾明堂听得此言猛然回身,几步走到床前怒道:“混账!你污了昭华的……”
话才说到这里,被子里一阵动作,盖在被子里那人竟钻了出来。
顾明堂双目圆睁,赵姨娘目瞪口呆,都像是见了鬼一般。
那露出脸来的清贵男子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眼睛也不睁开,极为不满地喝道:“睡个觉也不消停!李福寿!”
李福寿连忙跑进来,“王爷酒醉,如今咱们正在相国府上。”
凤行瑞这才睁了眼,正对上顾明堂涨红的一张面孔。
凤行瑞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道:“本王倒不知相爷有看着他人睡觉的习惯?”
顾明堂极窘,刚刚见到被中有人他还猜测被下定然是极为不堪之态,可如今观凤行瑞只是发髻散乱,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再看沈成周也同样如此,心知自己这回是栽了大跟头,如刀的目光立时落到赵姨娘身上!
赵姨娘失声道:“不,这不可能!怎会是你……”
凤行瑞挖了挖耳朵,“本王与沈大人把酒言欢,醉后抵足而眠,不知因何让几位如此失态,如此急迫的模样,倒像是来……捉奸?”
赵姨娘哑口无言。
此时她已明白定然是凤行瑞从中做了手脚,可现下的情况,不管她再说什么又有何人会信?
赵姨娘回身跪倒在顾明堂跟前,一个头磕在地上额间便见了血,她大哭道:“相爷,妾身受小人蒙蔽,又见大姑娘的确不在院中这才迷了心窍做下这等糊涂事,妾身之罪无以言述,甘愿受相爷惩戒!”
顾明堂此时恨不能杀了赵姨娘,不过到底碍着沈成周和凤行瑞在场,他强压着怒意看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赶快过去扶起赵姨娘,半拉半拖地将她带出房去。
顾明堂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只得拉下老脸不说原因,只致了歉便也转身出去。
待他离开后,凤行瑞才极不舒服地扯了扯领口上扣错的盘扣,松了口气。
“好在来得及。”
沈成周则一脸青黑,不顾凤行瑞的身份反手将他擒住怒道:“你到底将昭华如何了?”
凤行瑞笑了一声,伸手格开沈成周的钳制,悠然地道:“还能怎么样?你进来时不是看到了?”
沈成周怒极!他的确酒醉沉睡,可睡至中余被人唤醒喊来这里,进门便嗅到一股极为暧昧的味道,床帐间更是凌乱不堪,锦褥尽数染湿,沈成周虽还没有成亲,身边也没有侍候的人,但世家子弟早见惯了风月,没做过不代表他不懂,再听凤行瑞交待的事情,一双眼睛恼怒得几乎喷出火来。
沈成周从小便视顾昭华为未来妻子,后来顾昭华另寻所爱,他纵然神伤却也无意为难,直到顾昭华和离,沈顾两家再提联姻之事,他这才又觉欢喜,只是没想到最终竟是顾昭华婉拒了,他面上不显,但与属意之人两次无缘,他心里也是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