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正是整个夏天最难熬的时候,顾昭华向来怕热,自打进了六月,除了出府去看二郎,其他时候很少出门,倒是符合了她下堂妇身份。
这三个月来顾昭华很少与顾婉容碰面,纵然见了面,顾婉容也是低调避让,不过顾昭华却听说她现在在外面大有名头,谁都知道顾家庶出的三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不仅貌美如莲、清淡如月,更有一手连太后皇上都称道的好医术,加上未来六皇子妃的身份,每天都有许多邀帖送到顾家来,仿佛邀请到顾婉容出席宴会是一种十分光荣的事情。
顾昭华听到这些笑得十分感慨,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炙手可热,可惜后来沈家失势,她也不受赵睿喜爱后,这些人便悄然散去,连个理由都不必说。
“走吧,去看南安别院。”顾昭华懒懒地起身,看着外头的大太阳发愁。
知春劝道:“今天着实太热了,要不然明日再去。”
顾昭华摇摇头,二郎每天望穿秋水似地盼着她,早已约好今日带他出去,又怎能失约让他失望?
顾昭华让知春去知会沈氏一声,又让知秋着手收拾一些解暑应急之物。
不想沈氏竟亲自过来了。
“又要去看二郎?”
顾昭华没有向沈氏隐瞒二郎的存在,不过也只说是个可怜的孩子,偶然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
顾昭华点点头,问道:“娘怎么过来了?”
沈氏脸上浮起一层忧色,“那孩子……”她犹豫了一下,“你爹恐怕已知道孩子的事了,虽然养在外头,可若传出去,还止不定传成什么样。”
这是委婉地劝她将孩子送走,毕竟顾昭华刚刚和离,身边多了这么个孩子,将来无论怎样都不好交待。
顾昭华明白沈氏的顾虑,可要她放弃二郎是万万做不到的,不过就这么把二郎养在外头隔三差五地去看也实在不是办法,她也不放心,而等她解决一切事情离开相国府又不知是何年月的事情,顾昭华这几日正考虑要不然送到沈家去,交给高氏她还是放心的。
“我心里有数,娘就不用担心了。”顾昭华想先问过高氏再向沈氏交待,虽然高氏同意的机率很大,可没有亲口应承之前,顾昭华也不愿提前说什么。
沈氏叹了一声,“你有数就好,你和你爹……”沈氏没再继续说下去,“总之外头有一些你的传闻,若再加上这件事,恐怕会有些麻烦。”
自顾昭华和离后她的“隐疾”便流传开来,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相国府的大姑娘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才自请下堂的,要是二郎的事情再传出去,说不准有人会编排二郎是顾昭华为留在赵家而认下的义子,认了义子还被休离,那可是再大不过的笑话了。
顾昭华淡淡应下,她知道那些流言是谁传出的,赵睿到底还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他若不这么做倒是奇事,倒也不枉顾昭华早早敲了他十万两的银子,没了这十万两,现在的广平侯府想来都是凤行雅嘉在苦苦支撑。
顾昭华别过沈氏后便带着知春和知秋离开相国府,直往南安别院而去。
二郎早等在别院前,经过几个月的将养二郎胖了一些,圆溜溜的大眼睛嵌在白嫩的小脸上说不出的可爱,远远地见了顾昭华的马车,二郎便挣脱了竹风的手,快步朝马车跑来。
竹风急着追过来,怕马车伤到孩子。
顾昭华也连忙让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
二郎这才又跑过来,扑到顾昭华怀里,软糯糯地叫一声,“娘。”
顾昭华的心都快化了。
她私下里认了二郎做义子,不过这称呼也只限于在别院里喊,别院里伺候的都是顾昭华的心腹,并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顾昭华在车上便做好了今日的打算,牵着二郎的手往别院内走,边走边道:“今天娘带你去游湖,好不好?”
二郎一下子跳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能抓小鱼吗?”
“能。”顾昭华笑着说。
“能游泳吗?”二郎又问。
顾昭华微讶,“你会游吗?”
二郎连连点头,“以前干爹教的,我还能在水缸里沉好久呢!”
顾昭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竹风在旁边看着知道二郎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把二郎接过去,带他进去换外出的衣裳。
顾昭华在院子里捡了阴凉处站着,心里很不好受。
赵贞是在一个杂耍班里发现二郎的,那一班六七个孩子全都管班主叫干爹,二郎是最小的一个,听说常常在街头沉在水缸里表演憋气,憋得够久晚上才有饭吃,他的水性就这么练出来的。
竹风带二郎换好衣服出来,见顾昭华的面色还是不佳,过来道:“以后婢子会教好小少爷,不会让他乱说了。”
顾昭华摆了摆手,她不怪二郎说这些,只是心疼。
“不必让他刻意忘记,知道以前的疼,才会更珍惜将来的好。”
就像她。
顾昭华让人备了二郎的替换衣物,又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