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不卑不亢,“您若是住在东槐树胡同,便不劳我费心。可眼下您住在魏国公府,我是魏国公夫人,职责所在,这府中所有家务事,我都要管上一管。”
“好,好,狠好!”太夫人气白了脸,连连冷笑,“敢情因着我住在魏国公府,便要听你号令了?徐氏,你这魏国公夫人,做的好不威风。这国公夫人我也颇做过几年,却从没见过你这般嚣张的!”
阿迟微笑,“哪里。您做国公夫人之时,魏国公府中馈归您主持,府中自上至下,自内至外,并没人敢当面教训于您。我如今做这国公夫人,名为当家主母,实则府中尚有祖父、祖母辈的亲长,伯父、叔父辈的亲长,辈份所限,凡事不敢自专,捉襟见肘,十分狼狈。让您见笑了。”
听听她这风凉话说的!太夫人心里这个气,她还不敢自专、捉襟见肘、十分狼狈?糊弄谁呢。我活了几十年了,没见过似她这般滋润的新妇,没见过她这般大胆妄为的新妇!
族长温和却又庄严的说道:“这话说的极是,便是这般办理。”太夫人闻言要反驳,族长抬手止住了她,“劢哥儿媳妇说的不错,太夫人既是住在这府邸之中,她是当家人,您的家务事,她不得不管。”
族长不理会面带怒色的太夫人,温和询问阿迟,“第三件事,却是什么呢?”这头两件事都极有章程,第三件事,想必也是合情合理。
“这第三件事,是择立嗣子之后,请太夫人带着嗣孙,搬到东槐树胡同居住。”阿迟的声音清脆悦耳,太夫人听到耳中,却是背上发凉,“东槐树胡同,才是他的家,才是他可以当家作主的地方。他既能入嗣大伯父,定和大伯父一样是有气节之人,不会喜欢寄人篱下。”
太夫人腾的站起身,“你敢!”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才进门一个月,竟敢撵起我来!丫头,你如今住的嘉荣堂,一年之前还是我住的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族长蓦然惊觉:这是要太夫人搬走!要说起来倒是应当应份,可之前平北侯府、魏国公府,从来没提过啊。
“令尊待族人一向宽厚……”族长看着张劢,面带沉吟。张劢和阿迟并排站着,宽大的衣袖下手拉着手,异常亲密,阿迟浅浅笑着,清晰说道:“《坊记》有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实是至理名言。若家有二主,徒然内乱罢了,并非旺家之兆。”
张劢这侄孙做着魏国公,太夫人这伯祖母住在府里,时不时的指手划脚,这算怎么一回事?依着辈份,侄孙该听伯祖母的;可侄孙这一家之主,威信何在?长此以往,魏国公府必会乱成一团麻。
族长看着眼前青春自信的现任国公、国公夫人,再看看已气的浑身发抖、快要昏过去的林氏太夫人,委实难以决断,“兹事体大,待我和族中耆老商议之后,再作定夺。”族长打了退堂鼓。还是多商量几个人,多拉扯几个人吧,这事不能一人说了算。太夫人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什么事……谁担当的起。
“我们听您的。”阿迟笑盈盈答应,“大伯父嗣子人选,后街胡同里庆叔家的小儿子,您看如何?极聪明伶俐的孩子,令人见之心喜。”
族长含糊答应着,太夫人魂飞魄散,其他书友正在看:。那张庆两口子潦倒的很,张庆之妻胡氏尖酸刻薄,无赖成性,若敢过继了他家的幼子,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
“断断为可!”太夫人喘着粗气,喝道:“那家的儿子,万万不成!”若沾上无赖,往后是家无宁日了。
“那家不成,换一家便是。”张劢和阿迟都笑,“择立谁,您看着办,立贤立爱可也。”
族长大为赞成,“极是,立贤立爱可也。”不管是谁,横竖你要立一个,不能再拖。立好之后,赶紧搬家吧,你再不搬,不知会生出多少风波。
太夫人坐在椅子上喘粗气,张劢和阿迟送族长出来,路上阿迟不经意间说起,“祖父有位门生,曾中过举人的,学问渊博,性情却不甚热衷,并没入仕。去年他游历川、陕等地,闲散了一年,如今回了京,意思是要在京城觅个馆。”族长很感兴趣,“中过举?”阿迟微笑,“是啊,就是柴先生,讳亦农的那位。”
族长这份惊喜,就别提了,柴亦农可是天下闻名的老师,他自己不考进士,可教出过多少名进士!族学中若能请到这样的名师……?张家何愁不人才辈出,何愁不兴旺?
“咱家可能延请到柴先生?”族长声音都发颤了。一则他是一族之长,关爱族中子弟;二则他有两位小孙子正是读书的年龄,很有天份,苦无名师指点,进益便不大。
“我请祖父代为说项。”阿迟责无旁贷,慨然应了,“虽无十成把握,也有八成。待有了准信儿,便差人知会您。”
送走满面笑容的族长,张劢好奇道:“这么知名的老师,好请不?”阿迟粲然,“他从前想归隐,如今却是想出仕了。却也不急在这一年两年,且慢慢看看情势,却再说。这一年两年的,闲着也是闲着,来张家教教学生,蛮好。”
如果是被重金礼聘,教导某高门大户中受人器重的子弟,他便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