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为媒,到正阳门大街徐家放了大定。于家的聘礼中规中矩,既不过分简薄,也不过分隆重,非常之中庸。
徐三太太是亲眼目睹过魏国公府、定国公府两家聘礼的人,兴致勃勃比较着,“二嫂真清闲,聘礼小半天便收完了。大嫂收聘礼那天,头都昏了呢,收不过来。”
徐二太太阴恻恻看了她一眼,“弟妹收的聘礼,又如何呢?”俞家、傅家的聘礼,是普通官宦人家的聘礼,还不如定国公府的。
徐三太太近来管了家理了事,手中有权,口袋有钱,背后有徐次辅撑腰,胆气壮了不少,畅快的笑道:“大嫂、二嫂的女婿全是国公府子弟,比起来才有趣。俞家、傅家又不是国公府,可比个什么劲儿。”
眼见得徐二太太脸色越来越阴沉,徐三太太陪笑道:“素敏女婿只是国公府世孙,还没袭爵,和素华女婿自是没的比。等再过个几十年,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徐三太太本意是安慰,谁知徐二太太听到耳中,勃然大怒。你胡扯什么呢,我家敏儿要过几十年才能赶上大房那乡下丫头不成?欺人太甚!
徐二太太气的够呛,可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和三太太置气。素敏的婚期定在九月初十,没日子了,嫁妆可要上赶着备办,不可掉以轻心。
因着聘礼,徐二太太在妯娌这儿听了番风言风语,殷夫人则是暗中生气,“求亲是你于家求的,我们可没上赶着!怎这般小家子气,聘礼竟还赶不上素华。”
徐素敏则是懒懒的,半分不关心这件事。自从定亲之后,她也闹腾过几回,都被徐二太太硬压了下去。或是是好言相劝,或是百般吓唬,总之是要她认命。后来徐素敏安静倒是安静了,不过安静的让人害怕,徐二太太又隐隐觉着后悔,其他书友正在看:。素敏还小,难免不懂事,自己这亲娘是不是待她太过严厉了?
八月底,秋风渐风起之时,皇太后召徐家姐妹俩入宫,亲赐添妆礼。不偏不倚的,每人都是金簪一对,玉钗一对,步摇一对,玉镯一对,戒子一对。
“这便是青阳千挑万选的儿妇?好,甚好。”皇太后是先帝元后,年近六旬,富态白净,慈眉善目,温和赞了徐素敏两句。
“徐素华,这是平北侯夫人一眼便相中的那位姑娘了。”皇太后命人取过老花镜,拉着阿迟好一番打量,“果然生的好!平北侯夫人的眼光,再不差的。”
阿迟低眉顺眼,一脸谦恭,却又没有过分畏缩。伯母说过,宫里自上至下都打点了,这回进宫不过是例行公事,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拜见过皇太后,出了宫,上了自家马车,阿迟才松懈下来。回头望了眼重重宫阙,这个地方,前世当个旅游景点来参观的时候,觉得很壮观、很宏伟、很有气势,如今身临其境,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心情。这个地方 ,还是少来的好。
九月初十,徐素敏出阁的喜庆日子。次辅的嫡孙女,嫁长公主的独生子,上门恭贺的人自是络绎不绝,正阳门大街也好,定国公府也好,都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殷夫人、徐二太太各哭湿了两三条帕子,依依不舍的送徐素敏出嫁。她们和普通的祖母、母亲又不一样,喜悦少、担心多。那姓于的小子可是个……敏儿,可怜的敏儿。
九月十二,新人回门。新郎于守德很斯文儒雅的模样,新娘徐素敏身穿大红吉服,装扮的异常富丽,背挺的直直的,嘴角透着倔强,眉宇间却颇见忧郁。
徐二太太心一直悬在半空,饮宴中间,偷空拉出女儿细问,“新婚之夜如何?”徐素敏直视前方,根本不看她,也不答她的话。
徐二太太心哇凉哇凉的。这是造的什么孽,这是造的什么孽?素敏若一直圆不了房,一直是处子之身,她往后可怎么生儿子、怎么立足?
回门宴之后,于守德即起身告辞。他向来有些清高,来往的都是文人雅士,徐次辅、徐二爷这样的官场中人、利禄之辈,他不大看的起,也懒的应酬。
于守德说要起,徐素敏即端庄又呆板的站起来,“儿告辞。”也要跟着走,毫无留恋之意。徐素兰、徐素芳一直小心翼翼的缩在一旁,并没敢开口打趣、挖苦,这会儿也不敢开口挽留。如今的徐素敏,骨子里有股阴冷之气,让她们恐惧,让她们不敢放肆。
殷夫人、徐二太太都拭着泪,“也不知哪日才得再相见。”徐素敏静静望了她们一眼,眼神中有丝不易觉察的厌恶之色,声音平平无波,“十月初十,即回来住对月,祖母、母亲莫嫌弃我。”
送走徐素敏,殷夫人把徐二太太叫到内室,沉着脸吩咐,“敏儿在于家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藏着掖着!”徐二太太心里正苦着,索性也不瞒了,拭泪道:“于家那小子,根本不能人道!敏儿是姑娘家,还能强着他不成?青阳好不过份,竟有脸抱怨敏儿,给敏儿脸色看。”你儿子那么着,你还有脸埋怨我家姑娘?无耻之极。
殷夫人只觉胸口一阵疼痛,气愤难言。青阳,你是长公主又怎么了,我家老爷还是内阁大臣呢!你若这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