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玉灼灼目光的注视之下，殷飒咬了一口梅花糕，香甜酥软，一点也不腻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微微抬了眸看向香玉，夸赞道：“你的手艺真不错，谁教你的？”
“我娘教我的，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做了。”香玉脸上挂着恬然的微笑，殷飒却从那双清水眸子里瞧出了深深的悲凉，心底某个地方微微疼了一下，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是一类人，没什么比失去挚爱更令人感到悲哀。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中，良久，久到殷飒都想眯起眼睛睡一觉时，香玉突然开口道：“殷飒，你有什么打算吗？我身上的盘缠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殷飒想了想，沉沉开口道：“我身上的银子也只够我们半个月的开销，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是啊。”香玉点点头，微微沉吟片刻道：“殷飒，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
“嗯？”殷飒将最后一块梅花糕塞进嘴里，抬眸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香玉。
香玉道：“我看过你的手，很细腻，不像是做过粗活的手，你的家境应该很好才对，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呢？你家里人呢？”而且还带着假面，开始时她觉得殷飒是为了躲避她父亲的报复才乔装改扮，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是这么单纯。
殷飒早料到香玉会问她这些问题，一直在等着她开口，想也没想地回道：“看人不能看表象，香玉，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是个杀手，你跟着我，会吃尽苦头。”
香玉被殷飒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直直地盯着她看，眸中除了惊诧还是惊诧，她想过了一千种可能，唯独没有杀手这一种可能，即使她亲眼见识过殷飒对付杀害老婆婆的恶汉时那样得不留余地的狠戾，她还是不相信她是个杀手。
对上香玉错愕的眼神，殷飒微微一笑：“怎么，不相信？”
香玉迟疑着点点头道：“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好人？”殷飒忽然笑出声来，那笑极尽戏谑，似乎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对香玉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我的双手早就血迹斑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恶，就算是坏人，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我没有权利去剥夺任何人的生命，但是我却那么做了，我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
香玉愣住，半晌才道：“你看起来只有十六岁……”殷飒的目光让她有些畏惧，那不像是十六岁少女会有的目光，那样冷凝而孤绝，令人看着，便会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我十二岁时便学会了杀人。”殷飒的语气淡淡的，用那样轻松的语气说这样残忍的事，大概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恐惧心理，香玉却是用一种惊疑而又悲悯的眼神看着殷飒。
她想象不出来，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面对死亡时，内心会是怎样的恐惧，而殷飒却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是因为她不害怕，而是她已经麻木了，忘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