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提回一壶山泉水,再解下背襄,拿出干粮分给妻儿吃,自己却站在一边候着。
“孩子他爹,你也吃一点,这么多,俺吃不下。”红珊说着撕下一大半烙饼递给夫君,五岁的儿子也很懂事,学着他娘撕下一小块递给父亲说:
“爹,俺吃不下,给你吃。”
“好,好,好,小毛头最乖了,爹也吃,爹也吃。”
李小山接过妻儿递上来的两块烙饼吃了起来,觉得今日吃的烙饼的味道比往日相同的烙饼要香脆多了,因为今日的烙饼饱含浓浓的爱与儿女情长。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焦急,在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一黑下来就什么危险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他一个大老爷们倒不怕,可这母子俩需要自己照顾,要是真遇到山贼或野兽什么的,他恐怕难以应付得来。
于是,他神情凝重地说:
“他娘,我们还是快爬过这座山脉吧,不然,天一黑下来就会迷路啊。”
至于在山上迷路的后果,李小山不敢说出来,以免吓着妻儿。
“好,我们赶快走吧。”说着,红珊把孩子扶到丈夫的背上,挎起背襄跟在丈夫的身后上山去了。
深山密林间的小路,长时间没人走过,已长满了荆棘丛了,齐腰深的杂草尖儿刺在人腰上,不免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李小山只好加快脚步,一手托背着儿子,一手拉着妻子拼命往上爬。大约到了傍晚时分,天际闭上了最后一道彩霞,他们才来到了静源庵的庵门前的开阔地上。李小山抬头看到“静源庵”三个黑体大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了。他赶忙放下儿子,长长吁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慢慢将手脚平摊开去,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
“累死了,我们终于到了。”李小山有气无力地说道。
此时,静源庵的掌门师太——“了缘”师父,晚膳后循例出来看看晚霞照西边的奇妙景色。当她慢慢收回视线,低头一看,竟然看见三个人东倒西歪地瘫倒在地上,她就快步走下台阶来看个究竟。
“施主,你们没事吧?”了缘师太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很累很饿。”李小山气喘吁吁地答。
“哦……,那快快快,贫尼带你们进去,打些斋饭给你们充饥。”说着,她抱起小孩走在前头带路,小山夫妇俩互相搀扶着跟进去了。
来到斋堂,了缘师父吩咐弟子打来三大碗斋饭,李小山夫妇与孩子接过手,坐在条椅上就埋头吃了起来,了缘师父站在一边看着直摇头,“别急,施主!慢慢吃,千万别噎着,还有很多斋饭,管你们吃够。”
吃得差不多了,李小山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就不好意思地起身施礼道:
“师父,赐在下莽撞了,实在是饿得慌呀,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没事,‘人是铁,饭是钢,硬汉一顿不吃也饿得慌’,贫尼是怕你们噎着了。”了缘师父吩咐身边的小尼姑:“净思(小尼姑法号),再去打些斋饭过来。”
“不用了,师父,我们都吃饱了。哦……”李小山打着嗝说道。
“那就随缘吧。”了缘不勉强,继而询问:“敢问施主,你们这是从何而来,要到哪儿去呀?”
“一言难尽,不说也罢。”李小山谨遵父母自小对他的教诲,出门在外,说话不能太直白,他只好给了缘师父说了个大概,“我们是被贼人追杀,要到扬明州逃难去。”
“那好,贫尼就不多问了,你们先下去歇息吧。”了缘转身吩咐弟子:
“带三位施主到厢房歇息去吧。”
“是,师太。”说着,小尼姑给师父行了单掌稽首礼,随即就带李小山夫妇与孩子到厢房去了。
李家三口子,暂时逃离险境。前路茫茫,他们一家子何去何从呢?以诗一首提示一二。
携妇将雏去逃难,
暂离险境宿庙庵。
知府兄弟求差使,
碰巧遇上老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