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守仁告座,在军士移过来的胡床上坐下。“臣刚到军营就听说平王身体有恙,不知可好些了没有?”
梅松庭颔首,对他的关切表示谢意,不想再和雪守仁废话客套,直接进入主题:“雪卿不再京城处理兵部的事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雪卿到前敌来?”
原来,肖敬儒带着仆从押着送给瑨国的厚礼日夜兼程,穿过州府,一个月之后到达瑨国的国都瑨阳城。先到鸿胪寺递了公文,再到馆驿暂歇,等候梅锦召见。
而此时的瑨阳皇城却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果然不出梅松庭的预料,夏灵衣的遗灵被送回瑨阳之后,长公主梅挽月一见到女儿的棺椁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扶着棺椁嚎啕大哭。夏驸马和仆妇们好不容易才劝说的梅挽月停止哭声,叫过跟着夏灵衣的几个婢女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婢女们也不知道夏灵衣和秋慕霜说了什么?只好说自己的主人看见钟国的公主就跑出去了,三两个回合就被钟国的公主杀死。
梅挽月听了冲冲大怒,一路哭着进宫找瑨帝梅锦。见了梅锦哭拜在地上,请求梅锦再次派出精兵强将征讨钟国给女儿报仇。
梅锦听见外甥女死了,当然也很痛心,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妹妹左右为难。
皇后白采茹早就看不惯梅挽月仗着太后的宠信骄横跋扈,如今见她只想着给女儿报仇,不顾君臣之别紧紧催逼梅锦出兵。话里话外说着什么梅松庭没保护好女儿,梅松庭看上了钟国的公主,梅松庭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等等,……白采茹不由皱紧了眉头,命内侍找来了护送夏灵衣遗灵回京的勋卫千牛将军雷升,追问夏灵衣到底是怎么死的。
雷升见梅锦、白采茹和梅挽月都在场,知道事情闹大了,小心翼翼地把夏灵衣没有请令私自出战,对鸣金的军令置若罔闻,梅松庭赶上去救援迟到了一步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白采茹看着脸色惨白的梅挽月冷声说:“你都听见了?灵衣的横死我这个做舅母的也很痛心。我也是做母亲的,你失去爱女的心情我很理解。可你这样胡搅蛮缠实在有失体统。
“你口口声声把灵衣死在军前的责任推给七郎。以我看灵衣的死谁也不怪,怪就只怪你这个做母亲的平日太过娇宠她。灵衣是个孩子,一时好胜情有可原。可你是她的母亲,不但不加以劝阻,反倒跑到圣人面前撒泼使赖,让她跟着松庭出征。战场上那是真刀实枪拼命的地方,你以为那是平时宴饮的园林随意地玩耍吗?如今灵衣枉死,你不好好在府里给她操办后事,进宫里胡闹什么?”
梅挽月被白采茹一番训斥说得哑口无言,怔愣了半晌,只得哭啼啼地回府给夏灵衣办理后事。
梅锦虽然对白采茹强硬的态度不赞同,可是白采茹的话句句在理,想要埋怨几句也找不到理由,只好安抚了白采茹一番。下旨给了夏灵衣一个郡主的封号,命令驸马府按照郡主的丧礼规格安葬夏灵衣。
梅挽月虽然没有再进宫和梅锦提派兵报仇的事情,梅锦却命令十二卫里擅长细作的人到钟国去打探秋慕霜的情况。
数日之后,秋慕霜和梅松庭在南湖关大战半日没分胜负的消息;秋慕霜在南湖关布下防御让梅松庭屡攻不下的消息;秋慕霜仅用了一夜的时间大破秋菖联营的消息;秋慕霜是无极圣母的关门弟子的消息……像雪片一样飞落在梅锦的书案上。
梅锦看着那一份份密报,两道浓眉不由紧了又紧。
正当梅锦为钟国那位横空出世的落雁公主犯思量的时候,鸿胪寺卿递上了钟国太傅肖敬儒带着厚礼求见议和的奏疏。梅锦拿着这份奏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一丝莫测的笑容浮上眉梢。
次日正是逢五朝会,梅锦命令内侍把那份奏疏拿下去,让各位宰相传看。
这些在瑨国举足轻重的各部高官们,传阅了内侍拿下来的奏疏,面面相觑谁也没率先开口说话。谁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外甥女,前些日子刚刚死在钟国公主的手下。这个时候钟国来请求议和,谁也摸不准梅锦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都没有说话。
梅锦看了看在场的宰相们,问:“众卿看完这份奏疏有何感想?我大瑨应该怎么回复钟国的使者?”
梅锦直接发问了,这些官员再不开口也实在说不过去。兵部尚书雪守仁抱着象牙笏板施礼:“启禀圣人!以微臣愚见,目下大瑨的疆域被四面的虎狼环饲,不宜再大动兵戈。和钟国议和结盟无疑是上上之选,请圣人明鉴!”
雪守仁话音刚落,就有几位宰相出面反对。理由无非是钟国先对瑨国用兵,轻易答应议和有失颜面。或者是钟国的公主杀了长公主的女儿,不宜结盟等等。有人反对,自然就有人支持,几位兵部、刑部的官员纷纷支持雪守仁。
一时间,偌大的英华殿吵嚷成了一片。
梅锦冷眼看着这些宰相们争吵,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盘算里。等他们吵得差不大了才出声制止:“够了!朕召集你们朝会是商议政务的,不是让你们像两市的市井小民一样争吵的。”
这些朝臣听见梅锦的呵斥,慌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