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夜风清冷,月光幽幽,楼阁中一曼妙的白衣女子倚靠在阳台边,低低吟唱,如诉如怨,断人愁肠。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聂小倩。人生初见,偶然相遇,死水般的心境不自觉就起了涟漪。想到那连名字彼此都不曾知晓的男子,聂小倩心里又暖又疼。
“阴阳相隔,生死有别,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夜之后或许就永无再见之日。可是为什么要让小倩遇到你呢?”聂小倩幽幽叹息着闭上眼睛,纤手在身前的虚空轻轻抚摸,仿佛那男子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正温柔的对她笑。
“哎哟哟,我们家小倩居然思春了。”随着话声,几个美貌女子跟着一浓妆艳抹的妇人走了过来。刚刚说话的正是这为首的妇人,只听她又道:“来,跟妈妈说说,是哪家的公子居然这般厉害,把咱们家第一美女的心魂都给勾走了。”
别看这妇人温声温气,但脸上却是无半点暖意。站在妇人身后的两个女子,听到第一美女这句眼中又妒又恨,同时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冷笑。
“我的事有必要告诉你吗,你也未免管的太宽了吧。”聂小倩脸一板,转身冷冷的看着妇人,又扫了眼妇人身旁的两个少女,毫不客气道,“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你。”
闻言,妇人脸色微变。站在她身旁的两少女,一个不自觉有些畏惧的避开聂小倩的目光,另一个却是指着聂小倩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少女心知奈何聂小倩不得,转首对妇人抱怨道:“妈妈,你看她……”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妇人便给了她一巴掌,冷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少女错愕的捂着脸颊,愣了愣,方才低下头,惊恐认错道:“妈妈教训的是,是肖燕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这会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妇人盯着肖燕看了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在聂小倩身上来回打量着,夸张的讥讽道:“哎哟哟,小倩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妈妈是不敢管了。”
聂小倩一眼不发的看着她演戏,刚才那一下分明就是妇人在向她示威,表明她在兰若寺的地位。不过聂小倩并不在乎,她本来就受她们的排斥,压根就不需要跟她们客气。相反她更为她们难过,同是姥姥的手下,有哪个不是动辄就被姥姥打骂凌辱,更惨的就是被姥姥穿在树根上,日日哀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偏偏同是命不由己、朝不保夕的苦命人,她们不但不相互扶持,反而争风吃醋,暗中告状下黑手。
妇人见聂小倩丝毫不理她,恼怒的同时又冷哼着提高了声音,阴声道:“妈妈是管不了你了,你连姥姥的话都敢不放在眼里,妈妈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姥姥要见你。”
说着,妇人袖一甩,好像沾到了狗屎,片刻也不停留就快步走了出去。两少女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叫肖燕的少女回头恨恨的看了聂小倩一眼,冷笑连连,好像在说一会有你苦头吃的。
聂小倩心中一凛,莫非适才发生的事情,被姥姥知道了。聂小倩忐忑不安的想着,对姥姥的手段她是深有体会的。但一想到宁采臣的身影,聂小倩心中仿佛有了力量。她暗叹一声,姥姥还用得着自己,大不了挨一顿打就是了。
出了阁楼,穿过长廊,转过几个拱门,聂小倩便来到了一座阴森的大殿。迟疑了下,她还是毅然走了进去。殿内早一步到的妇人和肖燕等人,噤声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是目光落在聂小倩身上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阴狠之色。
大殿唯一的主座上,坐着一个面容慈祥、衣裳华贵的老婆子,手上持着一根黑色的拐杖,这会正温和的看着聂小倩,她眉角的皱纹一展,笑道:“小倩,你来了。”
这老婆子就是兰若寺的主人,千年树妖精姥姥。她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大户人家中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姥姥越祥和,聂小倩的心绷的越紧,她不敢怠慢,躯步上前,盈盈一福,恭声道:“小倩参见姥姥。”
老婆子双眼朦胧,似乎有些看不清聂小倩的样子,朝她连连招手道:“姥姥老了,不中用,这眼睛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小倩,你近前些,让姥姥好生看看。”
肖燕几个少女见姥姥对小倩这般祥和,不由心生失望。本来她们还想看场好戏的,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倒是妇人依然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聂小倩一怔,心里舒了口气,依言走了上去。姥姥端详良久,赞叹道:“小倩就是小倩,果真是越发漂亮了。很好,很好。”说着,姥姥突然脸色一变,手中抓着的拐杖瞬间化作一根蔓藤似的布满尖刺的长鞭,凌空就是一抽,狠狠的打在聂小倩的。
几鞭之下,抽的聂小倩衣衫尽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措不及防下,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