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是在桃花眼趴在草地上哼哼的时候现身的。
此前她在暗处已经观察到了沐离和桃花眼比武的每一个细节,她看的很仔细,却看的稀里糊涂,这个鸡鸣侯家的家奴究竟有没有修炼过先天功,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她还是没弄明白,若说没有,师兄怎会败得如此狼狈,纵然他在赵阳山的八年里偷懒怕苦没有修习到高深武技,但至少也有一等武士的实力吧。
能把一位一等武士当猴耍,没有修炼过先天功简直不可想象。
可若说他修炼过先天功,如何至始至终未见到一丝一毫的外化之气呢?难道还有人修炼先天功只练筑基,不练化外吗?天下竟有这等怪事?
再不然他就是修成了“默气”,能将幽府的先天之气隐于无形?哼,他才多大年纪,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修为就已达妙境?这也太石破天惊了。
若是自己的宝贝师兄还能支撑,她倒想再观察一会,以解心中的疑惑。可是现在,她不得不现身。现身时她一脸的凝重,本来她是能轻松赴约的,都是那个不长眼的师兄非要横插一杠子,马屁精,为了攀附我公孙家,连脸都不要了。
我约比剑,要你来为我打什么头阵,不答应他,竟还威胁我说要去三哥面前告发我,行呀,你要献丑,我就让你来出丑。而今如何,想拍我马屁,却拍在了烙铁上吧。
望着趴在地上哼哼的师兄,孙乐竟有些幸灾乐祸。
“放开他。”孙乐淡淡地说道。声音响起的时候,胜利者沐离正得意洋洋地怀抱双臂欣赏着自己的战果呢?刚才那一脚,神勇,完美,强大!虽然生平踢过无数虎豹熊狼的屁股,到底不如踢一位贵族骑士的屁股来的爽啊。
闻听耳畔传来孙乐的声音,他慌忙转过身来,这个孙乐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孙乐的脸上罩着一层浓浓的寒霜,自己的师兄固然窝囊、龌龊、无能,你有算什么东西,赵阳宗的弟子几时被外人如此羞辱过?
沐离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从来就称不上正面,如今则更显狡猾、阴狠、猥琐。
昨晚她在大街上邂逅沐离时,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长的黑不溜秋,其貌不扬,油嘴滑舌、满嘴谎言,庸俗粗鄙、卑劣下作,总之一无是处。
直到他打倒巡警骑士掩护大傻跑路时,孙乐对他的印象才稍有改观,觉得此人虽然仍油腔滑调、庸俗粗鄙,却好歹还有些胆识和义气。
及至他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拦住自己时,孙乐对他印象几乎要有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观了,其他书友正在看:。虽然这家伙仍旧满嘴跑马车,说的话一点也不着调。但孙乐对他的观感却有了重大的转变,也许他是卑微了些,狡猾了些,但好歹也不算太坏。
孙乐本打算是放他一马了,为了几个不尽职的骑卫管这闲事不值当。可恨,又出了今天早上的那桩事,让她彻底看清了,他不仅卑劣,实际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其人心机之深,用心之歹毒、卑劣,简直是普天之下也难寻出第二个来。
不杀此人,此恨如何勾销?
噗!一柄剑丢在了草坪上,恰落在桃花眼面前,这是一柄镶金嵌玉、装饰华美的好剑。桃花眼一眼就认出这是师妹学艺时用过的佩剑,在赵阳山的八年时间,几乎天天能看到它。艺成之日,师父赐剑给她,此剑才闲置不用。
桃花眼想:奇怪了,这剑平日都是挂在她的书房的,今日怎么拿到这来了。难道是给我用的吗?想到这他一阵振奋,苦追师妹八年,如今总算感动天地,苦尽甘来了。
妹呀,你且忍耐,待哥爬起来与你并肩杀敌。
瞧着桃花眼哼哼唧唧想爬起来又动不了身,孙乐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可能断了骨头,还是安心躺着吧。”
“唉。”桃花眼应了声,赶紧趴着不动了,感动的泪流满面:“还是师妹疼我啊。”
孙乐转向沐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捡起来。”
沐离嬉笑着说:“早知道,我就不去买剑了。”
因见孙乐的目光冷飕飕的,自己觉得挺无趣,便闭了嘴,捏了捏鼻子,这才举起手里的剑锯说:“我有剑了。”
“好——”
一个好字,百味杂陈。朦胧月光下,孙乐一身银甲,目如寒冰,透着丝丝凉意。
“你爽约了,孙骑士。”沐离故作轻松地说。
“哼,那我要说声抱歉了,让您久等了,沐离。”
“没什么?来了就好。”沐离已经品出她的冷淡、嘲讽和不屑。一时觉得无趣又恼火。
“你有剑,那就好。”
孙乐说着就极没风度地拔出了佩剑,起手便是“劈风斩”里的“剑荡四方”。这是沐离十分熟悉的招式,自然也知道它的破解之法,他想也没想,挥剑就迎了上去。
“咯”地一声闷响,两剑交击,迸发出点点火星。
剑锯上又添新齿,幸运的是它并没有折断。
孙乐倒退了一小步,她感觉自己的剑像是劈到了一块顽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