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的我?”苏琉衣强忍住自己对他刚才那句话的反感,毕竟也是被他救回了一命,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韩御桥看着苏琉衣直视自己的目光,脸上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腼腆而出的绯红:“在下与友人在玉带河游玩时,看见姑娘身负重伤,就将姑娘带回来了。刚才……”他飞快的看了一眼琉衣,脸又红了大半,继续说道,“冒犯姑娘了。”
“公子是读书人吧。”琉衣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看他面目如画,一身青衫,束着书生冠,便知晓他是个秀才级的人物。
琉衣的话不带温度,但这浅浅的一句话却让韩御桥记住了她。这个女人的洞察力好强啊,果然不像是一般的女人。
“不敢当‘读书人’三字。不才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韩御桥谦虚道。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看似很虚弱的女子却有种令人移不开眼的气质,让他不愿意在她面前存在一个不好的印象。尽管刚才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已经无法挽回。
旁边的小丫头却是急了,声音不自觉又提高了几分,隐隐带着几分自豪:“少爷前两年就考中了秀才,这哪是只认得几个字?连私塾里教书的先生都说我们少爷是个考状元的料呢!”
“小桃!”韩御桥无奈的喝住了她,转向琉衣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家住何方?”
琉衣的眼神黯淡下去,沉思许久,缓缓吐出三字:“苏琉衣。”
苏琉衣?韩御桥默默咀嚼着她的名字,猜测可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生的事——她身上多处受创,几乎招招要命可又险险避过要害,真不知是她的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应是被仇家追杀吧,来历不明,怕是真的会给自家带来麻烦。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公子留下姓名,琉衣日后必当重谢。”琉衣掀开床铺,缓缓走下来,脸色疼的发白。她慢慢走到韩御桥跟前,与他平视。
“不才韩御桥。”御桥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苏姑娘,小生知道如此问很冒昧,但是还是想向姑娘问个明白,姑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被仇家追杀?”
琉衣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但又马上消逝了,变回那平淡如一滩静水——仿佛刚才那股凌厉只是他们的幻觉。
“韩公子,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也许是你们的好处。”琉衣自嘲笑笑,“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绝对不是什么大官人家养的小情妇。”
琉衣说完这番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突然脚下一个不稳,身体无法控制的向左侧倒去。韩御桥慌忙扶上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横抱起来,看见了琉衣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他轻轻的将琉衣放在床榻上,让她靠在被褥上歇一会儿。
“姑娘伤势颇重,不如就留在韩府养伤。想姑娘漂泊至此,必定未有一个容身之所,倒不如先安定下来,等伤好了我们再细谈其他的事!”韩御桥看着琉衣虚弱的样子,皱眉道。
苏琉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来。
云遥和芊儿成亲的大好日子,自己却出了这种事,他们估计要急疯了吧。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跟了自己将近四年的贴身大宫女玉宛居然会背叛自己,这让一直信任她的自己情何以堪?
玉宛应该是假借自己名义将所有暗卫全部召唤出来,并且给他们下了药,所以在之后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围堵截杀时,才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而当玉宛从那群黑衣人中走出来的时候,琉衣瞬间明白了一切。
玉宛最有可能的就是和宁贵妃结盟,宁贵妃最想让她死——因为她育有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沐萱唯一的弟弟——年仅三岁半的沐荀。如果自己死了,沐荀就一定是皇太子,将来登上帝位;偏偏前面有沐萱这个极有才华的摄政长公主这个畔脚石,人家还是嫡出!虽然皇后完全不得宠,现在还居住在冷宫,可是皇上对这个女儿还是重视的很;就拿沐萱十六岁回宫以后,皇上就将所有政事交给她来打理,大有将来让沐萱成为女帝的架势!
自己凭借着仅剩的那点功夫,险险避过要害,被逼无路下跳下百尺高的山崖,坠落到一条湍急的水流里,几个浪头打来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在这里。
“好。”琉衣说道。无论如何,先得养好伤,然后在宁贵妃之前先一步让他们找到自己。
“如果公子不嫌弃,琉衣愿成为公子的丫鬟,为公子跑跑腿什么的来报答公子的救命及收留之恩。”琉衣突然说道。身份必须要瞒的死死地,倒不如就成为韩府一个无人注意的普通丫鬟。
韩御桥又呆住了,不禁想起刚才抱着琉衣那瘦瘦软软的身体,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慢慢浮显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