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斗殴打死一名女子,被囚进死牢,求咱帮他放出来。”
周延儒把酒杯一撂:“太便宜了吧?”
佟管家见周延儒面现不悦,连忙解释说:“咱那花瓶是花三两银子收来的,他出五千两……”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周延儒扬起脖子,将一口酒喝下之后,放下酒杯,“让他再加三千两!”
“是。”佟管家记好后,又翻到下一页,“下一个是山东的县令,他出二万四千两,买走一只古鼎。条件是,想补德州知府的缺。”
佟管家见周延儒嫌少,又赶紧说明:“那鼎,咱花了八两银子,三八二十四,整整是三千倍。”
“不是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他若得了知府的缺,这两万两银子,三个月他就捞回来了!”
佟管家望着周延儒,见他没再说话,知是答应了,便从账簿中抽出一张纸来,递上:“这是他们的名址。”
周延儒扫看一眼:“告诉他们,下月听信。来,咱们喝酒!”周延儒和佟管家刚端起酒杯,家人进来禀报:“老爷,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大人求见。”
周延儒不悦地说:“酒也喝不安生,让他等一下。”
佟管家放下酒杯,连忙站起:“陈大人来访,也许有国家大事要谈。再说,陈大人是朝廷新贵,怠慢了也不好。我事已办完,就此告辞了!”
佟管家欲从前门走出,被周延儒挡了一下:“自家人,还是走后门吧!委屈你了!”
佟管家唯唯诺诺:“理应如此,都是我昏了头。”
佟管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说到这位陈新甲,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就说吧。”
“前些天,他曾拿来块翡翠,到文物店让我评估,我一看,堪称极品!那开出来的一面,竟是一尊线条极为清晰的寿星图像!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出五千两的高价,他竟也不卖!”
“人家也是一品大员了嘛!”周延儒见陈新甲有此宝物,给五千两银子也不肯卖给我周家,心甚不悦。冷冷地这么甩了一句之后,吩咐家人:“让他到大客厅吧!”
陈新甲在中原决战、弹劾温体仁及为祖象升辩冤诸事上,甚得圣心。崇祯见他年轻有为、兼资文武,且敢于和首辅大臣面折廷争,上交不谄,可称刚正不阿。于是待祖象升一案昭彰之后,立即提升他为兵部尚书。今晚,身着一品大员朝服的陈新甲,当他在空荡的大客厅见到姗姗而至的周延儒时,未敢有丝毫的怠慢,而是快步上前,躬身跪拜:“学生拜见恩师!”
周延儒不冷不热地说:“快请起。如今你已是兵部尚书,今后无须再施大礼!”
“学生能有今日,全赖恩师栽培。没有恩师大力举荐,学生怎会有今日荣耀!”陈新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红绸包裹的物件,精心奉上,“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
陈新甲边说边将红绸一层层打开,里面正是佟管家所说的那块宝玉。
周延儒顿时眼睛一亮,一扫刚才的慵懒神情,兴奋地赞叹:“果是稀世之宝!新甲,这么贵重的宝物,你让我怎么好……”
陈新甲诚挚地说:“当今世上,除了皇上,只有恩师配得此物!”
“那老夫就愧领了。”周延儒转身对家人吩咐道,“还不快给陈大人看茶!”家人应声跑下。
“只是老夫无宝物回赠。”周延儒知道自己误会了陈新甲,很有些不好意思。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幅罗巾,“这幅罗巾送给你吧,虽不是珍稀之物,但却是天天陪伴于我,见物如见人,算个纪念吧!”
陈新甲大礼谢道:“滴滴雨露,均是师恩!新甲将视同生命,永世珍存!”
家人送上茶来,周延儒热情相邀:“咱们还是到小书房去谈吧,那里方便些。”
对于周延儒的小书房,陈新甲知道,那里虽然并不十分富丽堂皇,但却是周延儒最为隐秘的所在,非知心贴己周延儒是从不请人进入的。
周延儒此刻已变得十分热情,待他们师生挽手来到小书房时,书房内已经收拾一新。
周延儒亲切有加地俯身垂问:“你今天来,还有别的要事吧?”
“实不瞒恩师,学生是奉皇上的旨意来请教恩师的。”
“噢,出了什么大事啦?”
“近些天,皇太极气势汹汹调大军至辽东,欲在松山、锦州一带与我决战。”
“这是皇太极蓄谋已久的,他平定了蒙古、朝鲜,已无后顾之忧,加之长期的养精蓄锐,正气势如虹。洪承畴大人什么意见?”
“洪大人拟定的作战方案是,避其锋芒,以坚守为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用长期对峙的办法进逼、蚕食清兵,不与他全面交锋,更不与他决战!”
“这是绝顶聪明的策略!”周延儒兴奋地击节赞道,“洪承畴不愧为通晓兵书的大将军之才!十二年前,袁崇焕就是用这种策略挫败了努尔哈赤,令皇太极望尘却步!而今大清已远非昔日的后金,大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