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崇焕兄的文稿《督师纪略》,现将它托付给你,请爱妻务必妥善保管。”
杨宛秦肃然接过文稿:“请夫君放心,宛素一定将它视同生命,有宛素在,就有文稿在!”
茅元仪又施一礼:“那就多谢娘子啦!”
杨宛素和茅元仪自结婚以来,二人情深意切,浑为一体,从不分彼此,也没有任何隔阂与客套,今见茅元仪如此多礼,不由得疑惑地望着茅元仪:“元仪,你今天是怎么啦?”
茅元仪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向湖边:“宛素,你我夫妻一场,虽然相亲相爱,可我却没能让你得到幸福安宁。相反,这两年多来,你一直随我担惊受怕,受苦受累。”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妾身清楚,夫君肝胆照人、义气千秋。今后,不管再遇上什么艰难困苦,我都愿陪同你走到底,夫君到哪里,妾身就陪伴到哪里。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不,不能这样。你不能陪我,我也不能陪你。从现在起,你我要各走各的路。”
杨宛素惊诧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什么使命?为什么我们不能夫妻合力,共同完成?不管前面有多么艰险,即使刀山火海,为妻也会赴汤蹈火,与夫君共同完成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保管好袁督师的文稿,使它公布于众,让天下明白袁督师的为人,明白袁督师的心迹,使袁督师的冤情得以昭雪!”
“那夫君你呢?”
“我?”茅元仪神情肃穆,“自袁督师蒙冤之日,我就立下誓言:陪同袁督师同生共死!如今世道险恶,天命难违,我茅元仪既无力回天,也无能为督师辩冤,唯有陪同一死以明我辽东将士的心迹,以死来昭告世人,袁督师是冤枉的!”说着,他趁杨宛素不备,跃到河边,高叫一声:“我们来世有缘,再为夫妻吧!”
茅元仪纵身一跃,投入水中!
平静的湖水激起巨大的浪花!
杨宛秦闻声跑向湖边,大声呼喊着:“元仪!元仪!”
回答她的只有消失的浪花和道道涟漪。
杨宛素哭喊着,悲痛欲绝!可她看到手中的文稿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紧紧抱着文稿,面对湖水发誓:“为妻绝不辜负你的遗愿!”
温体仁的府第,上写着“温府”二字的大红灯笼高悬门檐。
四名粗壮家丁守护在温府大门口。
祖象升走到门前,并不搭言,而是直接闯入大门。
家丁见是位并不相识的将军,连忙上前拦阻:“大人……”
祖象升理都未理,仍向里走去。
四名家丁见状,一字横排挡住去路!
祖象升闪过拦阻,按住剑柄:“谁敢挡路,小心他的脑袋!”
僵持中,一家丁慌忙跑至客厅禀报:“老爷!有人大胆闯入府门,奴才们拦都拦不住!”
温体仁听后,面带愠色:“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是我!”祖象升人随声入,大步跨进客厅。
温体仁见是祖象升,立即转怒为笑:“哎呀!原来是祖将军!老夫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转脸斥责家丁,“有眼不识泰山!祖将军大驾光临,怎么不早禀报呢?混账东西!滚下去!”
“是!”家丁目视祖象升一眼,灰溜溜地退下。
温体仁笑容可掬:“祖将军亲临寒舍,难得难得!请坐!”
一个丫鬟立即端茶送上。
祖象升拒邀入座,拱手抱拳:“末将造次贵府,只想见一见谢尚政,有几件事……要问问他!”
“实在不巧,”温体仁恭谦一笑:“谢将军已携眷属去南京就任兵部侍郎了!”
“好一个卖主求荣的狗奴才!”祖象升猛地将脚一跺,咬牙切齿地骂道!他鄙视地看着温体仁,“那就问问你:为什么要让袁督师蒙遭不白之冤?为什么用弟兄们的盖天之功不能免督师一死?说!”
“请将军息怒!”温体仁依旧笑容满面,“这都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说祖无先例,生为人臣,只得唯皇命是从,你我能改变皇上的主意吗?辩冤无济于事啊!”他亲切地拍拍祖象升的肩头,“祖将军豪爽侠义,令老夫由衷敬佩!恕老夫直言:论才能,将军当不在袁崇焕之下;论前途,将军任蓟辽总督、拜职兵部尚书绰绰有余。人死不能复生啊,将军何必为一个死去的袁崇焕误了自己前程?”
“呸!”祖象升朝温体仁狠狠啐了一口,“我祖象升堂堂正正大丈夫,岂能屈膝低眉事权贵,为你这奸佞小人所收买!”
温体仁没有和他计较,只是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后,阴冷地侧视着祖象升。
祖象升回到居所湖广会馆时,只见一纸辞呈放在桌子上。祖象升认出这是自己写给兵部的,怎么又回来啦?
“真是有违祖大人初衷!”范景文跨步走入祖象升的房间,脸上带着焦虑和歉意,“卑职在兵部看到祖大人辞呈,心中甚为不安,扣下未报,特来会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