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将士已经蒙难殉国,难道你能忍心看着京师百姓遭辫子兵蹂躏,自己情同手足的袍泽将士再为刀俎吗?”
孙承宗也激动起来,他目视袁崇焕,喉头发噎,一声苦求:“崇焕!权当老夫个人求你了!”说着扑地倒身跪下。
“先生快请起!”袁崇焕连忙扶起孙承宗,他受不了白发苍苍恩师的跪请,他痛苦地凝思片刻,毅然决然地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恩师下令,学生当应照办!请先生稍等片刻。”
袁崇焕走向桌前,提笔行文,挥就一纸书信,折好递给孙承宗:“请先生拿文去,召回祖象升吧!”
孙承宗接过书信:“崇焕,你为国为民又立大功啊!”
袁崇焕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象升如若不回,学生尚能活命;象升如若召回,恐怕回兵之日,就是我袁崇焕必死之时!”
孙承宗一怔,不解地问:“崇焕,此话怎讲?”
袁崇焕淡淡一笑:“先生!祖象升抗拒皇命,屡召不回,现在我人在狱中,竟能一纸调兵,皇上本已猜忌学生拥兵过重,危及皇位,还能容忍一个囚犯压盖天命而犯上吗?”
孙承宗听后,恍然大悟,他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他递还信件:“老朽糊涂!这封信断不能写!我也不该来劝你写这封‘送命书’!”
“不!”袁崇焕是个掷地有声、顶天立地之人,已经作出的决定,断然不会悔改,“先生说得对呀!救国要紧,当应舍弃个人,余下置之不顾,唯有精忠报国!先生快去调回象升吧!报效国家,何惜个人?”
“崇焕!你的侠胆仁义,报国之心,可昭告三地!”孙承宗感动得老泪纵横,“退了满虏,老夫向皇上鸣冤!救出督师!”
关东大地,漫天大雪。风在呼啸,雪在飘舞。
鬓发皆白的孙承宗骑马在风雪中疾驰,远处,雪地上冒起一缕青烟。孙承宗目视冉冉升起的炊烟,策马前行。
警报传来,祖象升正站在帐前,极目远望风雪中的孙承宗等人模糊身影。
副将吴襄既是祖象升的妹夫,也是他的亲信:“恐怕又是朝廷来人催逼回兵京师吧!”
祖象升铁青着脸,一声令下:“铳枪手鸣枪警告,让他们滚回去!”
杨正朝等四名铳枪手端枪上弹,对空鸣枪!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震破了雪野宁静。
孙承宗骑在马上,闻声迟疑了一下后,又继续催马前进。
祖象升目视飞驰而来的人马,厉声喝道:“不听警告,开枪阻击!”
杨正朝等人装上子弹,端枪瞄准。
祖象升下达口令:“预备。”
突然,对面传来一声呼喊:“袁崇焕有信!袁崇焕有信!”
吴襄一愣,惊喜道:“祖总兵,来人说袁督师有信。”
对祖象升来讲,一听“袁督师”三个字,就犹如听到了将令!因为他与袁崇焕有生死之谊,确切地说,是袁崇焕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年锦州被困、奄奄待毙之际,是袁崇焕冒九死一生的危险,率兵突进,杀出一条血路,方使祖象升得以脱险,救得一命。因有这生死之谊,祖象升早就发誓,一切以袁崇焕马首是瞻,万死下辞!今一听是袁崇焕有信,他连忙按下铳枪手的枪口。
孙承宗来到帐前,翻身下马:“象升!老夫给你送信来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信函递给祖象升。
祖象升接过信函一看,果真是袁崇焕的笔迹!他举目看着孙承宗:只见白发苍苍的孙承宗已经成了“雪人”。孙承宗不仅是袁崇焕的恩师,也是整个蓟辽官兵均为之敬重的前辈。今见老人辛劳如此,心中不由涌起一阵热潮,立即上前跪拜:“老将军雪中送信,晚辈方才无礼,乞望恕罪!”
孙承宗笑着扶起祖象升:“罢了,罢了!赶快看信吧!”
祖象升打开信函,展信阅读,读着读着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督师之心对天可诉啊!”
众人见此情景,都渐渐围了过来。
祖象升揩着徐徐泪水:“督师说:报效国家,何惜个人?救国要紧,唯有精忠!督师要我们回兵京师,守护大明江山,弟兄们说,怎么办?”
吴襄:“敢问老将军,督师蒙冤受辱,如我们回师京城,能否救出督师、洗刷冤辱?”
孙承宗看看众人,信誓旦旦地说:“只要竭尽全力,杀敌立功,以功赎罪,便可救出督师!”
祖象升一听,率先跪倒在地,指天立誓:“苍天为证!为能救出督师,我全军将士,杀敌立功,救出督师!”
杨正朝等众人随之一齐跪地,声如雷鸣:“杀敌立功,救出督师!”
此刻的皇太极,正领着诸王贝勒在德胜门外骑马巡视。
皇太极共有兄弟十五人,姐妹八人。其中最得皇太极器重的是九阿哥多尔衮。多尔衮自十七岁时便领兵出战,征察哈尔、破敖穆楞,他多才多智、英武超群。这次突袭大明京都,也是他一路先锋,披荆斩棘。此时他随同汗王巡视德胜门,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