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
真是她回来了？回来了！
良久，他呆滞中都没反应，两行泪滑落。
忽而他躺下，扯上被子盖过脸，“兰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好好保护嬷嬷，没保护好她。如果她听到您凯旋归来，一定会很高兴，一定会……”他哭咽的话中颤抖激动，说到后面一句话都不完整。
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楚兰歌心中渐渐升起不安，感觉像出事了，“御，怎么啦？不要哭，有话慢慢说。”
“嬷嬷死了……嬷嬷被人害死了……”
轰！像有一个闷雷，在脑海中突然响起。
楚兰歌呆若木鸡，随即，她的眸华转冷，“是谁？是谁害死嬷嬷？”
“不知道，不知道……嬷嬷被抬回府时，浑身是血，全是血……我一碰，满、满手都是……都是……嬷嬷，是我没保护好嬷嬷。”御飞音颤抖地说着，露出半边的脸颊，满是惊恐。
泪流满面，嗓音也不清。
一个字，一个字都是颤抖。
可见当日，他有多少害怕。
楚兰歌回过神，赶紧收敛，轻轻安抚着他，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御，过去了，都过去了。嬷嬷也不会想见到你这样，是不是？有我在呢，有我在……”淡淡的嗓音，盛载着浓浓的温柔，听之让人格外安心。
渐渐的，御飞音情绪稳定下来。
她抬起袖，轻轻拭过他脸上的泪痕。
毕竟是一个少年，经验过太多，再加上长年生活在黑暗，失去亲人便像要失去整个天下般。一如曾经她的死，给他造成的阴影。
御飞音紧紧抱住楚兰歌，将头轻靠在她的肩膀上，默默无言。
她，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便是这般，静静呆着。
世间于他们来说很大，但是，在他们心中也很小。小到只容得下自己的亲人，自己在乎的人。没有什么比彼此更加重要，于他们说来，世上仅剩下这一处光亮，一处温暖。再失去了，世间也便没有任何意义。
……
夜阑人静，寒冬萧杀。
沁香园屋内。
楚兰歌趁着御飞音睡着时，起身沐浴。
洗去路上风尘，换上干净的素衣棉袍。
刚步出内里，出到堂屋。
紧闭门窗的堂屋，点着数盏桐油灯，将屋内照得极亮。
花梨木的餐桌，摆上热饭，和一副碗筷。
卓府的管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兰歌拧眉，寡淡道：“管家大人，天冷，地上寒，你这般所为何意？”
一句大人，道尽疏离。
她离京时曾将二人托付给他，结果，归来之日，见到的竟然是一死一病重。
管家悔道：“姑娘，还请降罪。”
“降罪？岂敢。我一介草民，可不敢对您做什么。” 楚兰歌面无表情用着餐，不紧不慢往椅子上坐下，拿起碗快便开始趁热吃起来。
管家心里悲苦，自知这位小主正在气头上，磕着头不敢再多讲。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楚兰歌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光，管家还是不曾动一下。
终于，她放下碗筷，道：“说罢，到底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