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无忧一脸警觉的看着青石的方向,然后冲连枝摆摆手,两个人就要一起往青石后面走去,却不想窸窸窣窣的声音逼近,无忧眼睛一晃,只见一个雪白的绒球离弦的箭一般从身边窜了过去。
“原来是团子,吓死我了。”看清跑远的雪白绒球是团子,连枝连着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在背后议论君上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人听去了告诉慕青寒,他不追究还好,若是追求起来,她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无忧充满警惕的面色亦放松下来,然而心里却没有放松,仍是朝着青石背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那角落里露出的黄色裙角令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刚才你说什么?”假装方才因为团子的打断而没听清的无忧重新接起了连枝的话茬儿,既然月落自己跑到了这里还偷听了她们的谈话,正好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心思。
“我说,我说君上他不是对月落姑娘,对月落姑娘有所钟情么?”被无忧这么一追问,方才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的连枝,此刻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别别扭扭的才把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语气中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
“君上大约是太过失望了吧,”无忧的声音忽的低了下来,语气中沉沉的叹息之意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心中憋闷,“君上对她那么好,连她毁了锁妖塔的封印将云渺峰糟蹋成那般模样都没有追究,此番她却心狠手辣的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仙者,况且,据仙机尊者说,她到底是妖是魔还不好下定论。被自己信任、甚至倾心的人这样背叛,怕是没人再能和颜悦色的相待了吧。”语调里一转三叹的说着,无忧刻意将月落的身份说成了或妖或魔。
“这样啊,那想必君上的心里也不好受吧。”连枝的声音细细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惋惜。毕竟,这千万年来能让君上动心的姑娘几乎没有,好容易遇到月落,却又是妖是魔说不清楚的闯下这么大的祸,连枝觉得,慕青寒很可怜。
似是被连枝语气中的惋惜所触动,无忧话在唇边竟然怔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儿来继续说道:“谁说不是呢,若不然,这些日子君上他为什么一步都没有踏进月落姑娘的房门,连医治月落姑娘的药仙都是尊上他请来的呢?”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之后,无忧仍旧是把已经想好的话说了个完全,连枝听不听的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躲在青石后面的那个人听得到。
重重的叹息声自连枝口中发出,又同无忧站在那里各自叹息一阵,两人便各自走开了去。
耳听着二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确定她们离开的月落才从藏身的那一方青石之后走了出来。
方才被团子挠的有些红肿的地方微微泛着疼意,月落却没有在意,手脚冰凉的她站在紫华殿前,僵硬的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躲在青石之后的她本无意偷听无忧和连枝的谈话,然而却因着她们提到了自己,月落便不由得凝神细听起来。然而却听到无忧说,主动提出对自己实施锁魂咒的人是慕青寒。
当“君上”两个字从无忧口中略带谨慎的说出时,月落只觉得头“嗡”的一声随后大脑便是一片空白,手脚冰冷的站在那里,月落已然听不清无忧和连枝又说了些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信任”、“背叛”、“是妖”、“是魔”,然而那声音却又似乎远在天边,朦朦胧胧的令她失了魂魄,连团子挠开自己的手跳下去逃走也没有觉察。
抬眼望着云雾里的紫华殿,脚下的路明明只有几步,月落却觉得仿佛在天边那么遥远,遥远得今生再也无法相见。
潮湿的空气氤氲在身旁,月落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憋闷的胸腔里那一颗弱小的心还在努力的跳动着,然而却很痛,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的攥在掌心,然后松开,然后再度攥紧,再松开……如此循环往复,一刻也不曾停歇。
慕青寒说自己是妖,慕青寒说自己是魔,曾经在地牢那样温柔的说自己是无辜的人,此刻竟连半点的信任也不给自己,只想着用最严厉的咒语惩罚自己、束缚自己,把自己当做妖孽来对待。
惨白着双唇,月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昔日温柔缱绻的场景一幕幕涌现,却被噩梦中无止境的纷乱所包裹,每一个温柔的笑意背后都藏着一把刀刃雪亮的利剑,路瓴峰上慕青寒那一袭黑衣面色冷漠的形象铺天盖地的向她扑来,月落踉跄着后退,终是摔倒在满是青苔的石子儿路上。
利石划破手臂,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下,钻心的痛楚袭来,月落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不想让眼泪落下。然而却没有眼泪,干涩的眼眶带着痛楚,却始终流不出一滴泪水。
是了,没有人心疼的人,流那么些眼泪给谁看?
耳听着紫华殿有些响动,月落挣扎着站起身来,受惊一般的往自己的偏殿跑去。猛烈的动作令还未完全愈合的魂魄再次受伤,刺骨的疼痛自内向外散发开来,让本就身体虚弱的月落脚步愈发踉跄起来。挣扎着将身体拖回偏殿,月落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待到心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