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有人低声地叫喊,唐浪便穿上衣服,走下床来。他见张小虎和李世民都睡得死死的,便没有叫醒他们,独自一个人开了门走出来。
正是深冬时节,天寒地冻,风雪不停。
唐浪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
他先走到阿黄附近,拍了怕他的脑袋。阿黄受到主人的抚慰,仿似通灵一般,不在吠叫。
回头看了看茅草屋,见白无瑕和王承彦似乎都没有没惊醒,唐浪这才慢慢地向着篱笆墙那里走来。
篱笆墙外,一位身披狐裘大衣的女人正然站在月光之下的雪地之中。
唐浪走近了一看,过不出其所料,却正是那王二东王牢子的妻子王氏来了。
王氏头上的长发散落,盖住了两只耳朵和半边脸颊,却更显得她的面容秀美亮丽,于月光之下、白雪之中,也显出了既成熟风情而又清冷脱俗的复杂意味来。
一件狐裘大衣,空落落地裹住了她原本苗条的身段。
见美人夜奔,唐浪心中不由地泛起一阵涟漪,暗想:“如此人间尤物,竟然隐藏在这荒山野岭,插在了王牢子这坨牛粪上,上天何其不公至此……”
他又转念一想:“……这王氏莫名其妙的夤夜来访,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
唐浪心里胡思乱想着,口里却对王氏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冰天雪地,而王氏的目光却似乎十分火热,以致唐浪不敢直视。
以往的不愉快的经历,还萦绕在两个人的心头,使得两个人总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唐兄弟,”王氏看着唐浪,说:“你赶快离开南凹村,远走高飞吧。”
唐浪心里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在嵩阳城外,杀了王仁则的弟弟王仁法?”王氏问。
“你怎么知道?”
唐浪心中更加纳闷,自己在十个月前的时候,与程咬金、张小虎、老军一起合力杀了王仁法,这件事也只有嵩阳县城的人知道,南凹村偏远之地,根本无人得知。而王氏整rì生活在这偏远的嵩山幽谷之中,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了想,唐浪心中方才明白:定然是王牢子从嵩阳县城回来,告诉了他的妻子无疑了。
果然,王氏说:“……都是二东告诉我的。”
她口中的“二东”,指的自然就是王牢子。
只听王氏继续说:“二东自从当上了狱卒之后,便经常半年一年的不回家,一回家便是打骂与我。他好赌,这一次又是赌输了,被人追债,才不得已回到家里向我索要银两。他喝醉了酒,又跟我吹嘘说他现在已经是嵩阳城的嵩阳大狱的牢头了……”
从王氏的口中,唐浪才了解到,自从他和程咬金、张小虎、老军离开了嵩阳城之后没多久,王仁则亲自率领三千jīng骑,进攻嵩阳城,以为他的弟弟报仇。
王牢子偷开了嵩阳县的城门,放郑军进城,使王仁则轻易攻取了嵩阳。
王仁则却鄙薄王牢子的为人,但依然对他封官赐赏。
就这样,王牢子成为了嵩阳大狱的牢头。此外,王仁则还赏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但王牢子却让在一夜之间,便输光了这五百两赏银。
唐浪沉吟着,说:“没有想到,这王牢子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卖了整座嵩阳城!可恨!可杀!唉,可怜嵩阳城的满城军民百姓,恐怕都要沦为修筑黄河工事的民工了。——这王牢子今天回村,难道发现了我的踪迹?”
王氏说:“你今天是不是在离村子不远的树林里砍柴了?”
唐浪说:“是。”
“那就是了,”王氏说,“二东他在家喝得醉醺醺的,得意忘形之下,便跟我说他马上就能还清赌债了。我问他好几百两怎么还。他便说他看见了杀死王仁法的凶手唐浪竟然藏在南凹村。他说他明天就去洛阳密告王仁则。到时候,王仁则便会给他赏银了。”
唐浪听了这话,心下大怒,“这个混蛋,他是不害死我,誓不罢休的。——他现在在哪里?”
“他醉了,睡在家里……”见唐浪怒暴如雷,王氏心中害怕,说:“唐兄弟,你要杀了他吗?”
“一刀杀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唐浪恨恨地说。
“唐兄弟,”王氏以一种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不要杀他!”
“他动不动就打骂与你,丝毫也不怜惜你,你竟然还护着他?!”唐浪不解,“难道你不想解脱吗?”
“……他毕竟是我的丈夫。虽然我并不想与他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求求你不要杀他!唐兄弟……”王氏苦苦地哀求着。
唐浪心中有些无奈,“我今天晚上不杀了他,他明天就要去洛阳告发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难道你想看着我死在王仁则的刀下吗?”
“当然不想。”王氏楚楚可怜地说,“我以前陷害了你,心中一直有愧……这一次,我就是想救你,弥补以前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