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缓缓从昭昀殿回来,我也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薛赏见我若有所思,遂低声关切问我,“娘娘?”
我轻轻摇头,“没什么,都说自古男儿多薄幸,你看长孙皇后的样子,可不是如此吗?”顿了一顿,我又感叹道,“长孙皇后固然作恶多端,可是,如今皇上不顾旧情,的确叫人心寒。”
薛赏与迎春、咏夏听了,只是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康公公打个千儿进来请安,“娘娘,皇上今晚会过来陪娘娘呢。”
我并不理他,只看一眼薛赏。
薛赏与我主仆多年,自是默契十足的,当下她只朝康公公一笑,“我家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伺候皇上呢。”
“哦,这样啊。”康公公有片刻的疑惑,很快就恢复如常,“那娘娘好好歇着吧,奴才先告辞了。”说着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
这样过来半月,已是六月二十九,丽贵人的生辰。
这一日,佑宁早早吩咐了宫人在海晏河清摆开筵席,一班妃嫔悉数到场。
酒过三巡,菜兼五味。佑宁已是半醉。
我们与丽贵人并无多少交情,为她贺寿,已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丽贵人才斟了一杯酒递到佑宁面前,只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禀告道,“回皇上,长孙皇后薨了。”
我们一听,吓了一跳。
正巧邻桌的启祥脸色惨白,只是惨呼一声,“母后!”手上一松,手中的镂花象牙筷便跌落在地。
彼时佑宁早已酩酊大醉,口中满是酒气,他身子微微摇晃,将那杯酒递给我,笑道,“来,芳儿,快喝啊。如此良辰美景,切莫辜负了。”
闻言,我只觉心中苦涩不已,我看一眼失态的启祥,我只噙泪道,“皇上,长孙皇后薨了。”
“什么?”佑宁显然还未回过神来,他只粗声粗气地道,“芳儿惯会胡说八道的,皇后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启祥脸色极是难看,脸上满是泪痕,饶是淑妃与慎敏夫人见了,也是心痛不已。
淑妃看一眼佑宁,低声朝韶音皇后商量道,“长孙皇后薨逝,如今只有太后与两位太妃在宫中,咱们总该派人去看看吧。”
韶音皇后点点头,颇为赞同,“是啊。如今皇上醉意未消,此刻也不好再与皇上说此事。”她望一眼不远处的启祥与河间王,“长孙皇后不幸薨逝,如今皇上这个样子,就有劳河间王即刻回皇宫打点一切吧。”顿了一顿,她续道,“二皇子,你也一同回去守丧尽孝吧,你父皇这里,自有本宫来说。”
启祥感激地朝皇后点点头,“谢皇后娘娘恩典。”这才同河间王一并退下。
乍然听的这样的消息,我们个个酒兴全无。
王婕妤仰头看一眼暗淡无光的夜色,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丽贵人乜斜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白釉会海棠花开酒壶,只是若无其事道,“这个时候断气,真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