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涵无比感激地点头,“谢父皇恩典。”
皇后叹息一声,朝润和夫人淡淡一笑,“淑妃快领旨谢恩吧。”
润和夫人这才盈盈跪下,只带着哭腔勉强笑道,“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恩典。”说着才缓缓起身。
启迪颤抖着伸出手来,“父皇,母妃,良玉~~”
润和夫人与信陵王妃携手上前,只见启涵发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却不能开口,我不觉屏息凝神,心已提到嗓子眼。最终,只见启涵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榻上。
佑宁仰头恸哭,“涵儿~~”
润和夫人痛哭失声,一时气结,昏厥过去,幸好信陵王妃就在身侧,急急将她扶住。
有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烛火跳跃,室中明灭不定,最终熄灭下去。
几日后的十一二月十二,佑宁下旨追封皇长子信陵王为亲王,葬于皇陵。
启涵病逝,佑宁、太后、淑妃皆是伤心不已。
这一日,我正由薛赏、迎春陪着在太液池散心。周遭树影疏朗,枯枝萧瑟。沉寂的湖面上烟雾缭绕不散,本想着过来抒发情志,不想却适得其反了,连带着心绪也烦乱不已。
迎春秀眉微皱,“信陵王都病逝大半月了,皇上还是连个笑脸都没有。据说,紫宸宫里的小太监吓得都不敢出差池,生怕惹得皇上不高兴呢。”
我看一眼迎春,缓缓道,“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伤心,等过些时日就好了。”眼见宫中人心惶惶,愁云惨雾,不觉伤感,遂吟咏起来,“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花落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才刚念完,只听两声清脆的掌声从身后传来,我闻声回头,不是旁人,却是汪婕妤。
她嫣然启齿,“晏几道的临江仙自姐姐的口中念出来,的确是别具一格,沁人心脾呢。姐姐的确好文采。”
我心下虽对她诸多防备,只是还未曾撕破脸皮,当下含笑客气道,“妹妹过奖了,姐姐哪里有那么好的文采。”
她格格娇笑,悠然自得道,“姐姐念得声情并茂,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顿了顿,续道,“似在感伤时世,又想在缅怀已故者。”说着她媚眼如丝,笑着看我,“姐姐可是因为信陵王病逝而有感而发吗?”
被她说中心事,难免懊恼。勉强克制住心中的不悦,我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怎么妹妹很喜欢猜度别人的心思吗?”说着略带不屑看着她,“妹妹与其有这个闲情逸致来揣度姐姐的心思,倒不如好好花些心思让皇上开怀而笑。”说着不再理她,径直回去了。
才到宫门口,只间天际间乌云低压,薛赏拉紧她雁衔芦花纹样对领袄上的风毛,对我道,“娘娘,看样子要下雪了呢。”
我点点头,浅浅一笑,“说的是呢。”
果然,话才没说多久,便有雪霰从天而降。不过片刻,便有鹅毛大雪随风飘落,天地间渐渐顿时苍茫一片。
我陶醉于这样的水晶琉璃美景之中,只伸手摊开掌心,有片片雪花落了下来,直觉掌心冰凉,转瞬间便融化成泠然的水珠了。
咏夏正巧从殿中出来,见是我们,忙打了一把油纸伞过来,“娘娘别只顾着赏雪,仔细冻着身子。”说着不觉嗔怪薛赏与迎春,“你们也不知道劝着娘娘。”
我这才呵呵一笑,“是,是,咏夏姑姑,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入殿了。
到了晚间,我隔窗而望,不禁叹道,“雪越下越大了,看样子,若要在下下去,太液池怕是也要结冰了。”
薛赏微微一笑,“娘娘说的是呢。”说着她已为我铺好床,“天气冷的很,娘娘还是早些歇了吧。”
这样到了次日,夜雪初霁,晴空万里,放眼望去,院中已是白雪皑皑。
咏夏笑嘻嘻道,“昨夜的雪好大呢,听打扫烟雨斋的宫人说,那太液池果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呢。”
我听得欢喜,“果真吗?”
咏夏点点头,“果真。”
薛赏见状忙劝道,“娘娘,眼下天气寒冷,娘娘还是不要去太液池了吧。”
我听她这样说,只好道,“也罢。”便如往常般呆在宫中。
午间的时候雪镜过来看我,彼时我正端了一碗羊肉汤来喝。
她含笑道,“姐姐,昨夜下的好大的雪呢。听说六皇子都去太液池的冰面上去玩了呢”
我莞尔一笑,“是吗,启霖生性好动,性子倒是像极了皇上,去太液池玩倒也情有可原呢。”说着拉她坐下让她一同用过羊肉汤。
才闲聊几句,只见小季子匆匆跑进来,神色古怪道,“娘娘,不好了。”
我见他神色有异,遂正色道,“怎么了?”
他这才低声道,“六皇子他,掉进了冰水中,眼下已经被送回了参鸾宫,只怕~~”说到这里,不敢再往下说。
我不由一惊,与雪镜互视一眼,雪镜不觉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