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霖年幼,盛暑天里胃口越发不好,夏良媛也是怕暑热的,时常在皇上身边提起去顺昌行宫消暑。皇上拗不过,终于下了旨意,命众妃嫔收拾细软于三日后的六月十二前往京城北边三十余里的顺昌行宫。奉旨避暑,皇后身为国母自是少不了得。除却受皇上冷落的龚容华与早已失宠的恭嫔,一干女眷皆是随行了的。
随行的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自是天家富贵,一片气派景象。路上虽有颠簸,好在路边风光旖旎如画,翠峰如簇,花香醉人,倒也叫人心旷神怡。
不过三个时辰,随行队伍便已来至顺昌行宫。
顺昌行宫依山傍水而建,蔚为大观,风光秀丽更胜大明皇宫。兼之行宫内楼台屋舍构局巧妙,尽是冬暖夏凉的好去处。
韶贵妃所居的是怀卿台,怀卿台背山面水,风景如画,自是叫人观之不倦。
锦绣扶着韶贵妃坐在殿内雕龙蟠椅上,对我笑道,“这怀卿台虽不甚奢华,但陈设皆是别出心裁,除却皇后的望仙楼,便是咱们娘娘的最好了。去年娘娘便是在这里诞下六皇子的。”
我含笑附和,“锦绣姐姐说的正是呢。”
正说笑间,皇上身边的康公公进来打千儿笑道,“奉皇上口谕请娘娘去浸月楼赴晚宴呢。”
韶贵妃含笑,“本宫知道了,有老公公。”说着便命锦绣与我为她梳了一个双环望仙髻髻,发髻上插一只彩凤双飞的步摇,眉间点一枚菱花钿。我们往她身上看,只觉她华美异常,足以倾倒众生了。
待我们主仆一行来至浸月楼,皇上、皇后与一干妃嫔早已入席。彼时夜色降临。皇上起身执了韶贵妃的手,温柔笑道,“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臣妾耽搁了时辰,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看一眼韶贵妃的装束,满意道,“嗯,女为悦己者容,不怪爱妃晚了。”
韶贵妃闻言面色微微一红,她螓首低垂,只作饮酒。偏偏不远处的夏良媛耳尖,撇撇嘴道,“怎地贵妃姐姐就是悦己者容,我们就是东施效颦了吗?”她言语间尽是小女子的醋意,“果然,臣妾原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皇上呵呵一笑,“你们闻闻,怎地浸月楼突然有一股酸味,原是咱们的夏良媛吃醋呢。”
听皇上这样一说,夏良娣娇嗔一声,“皇上最会欺负臣妾了。”她虽是薄怒微嗔,却是女儿家的无限风情。
正说笑间,皇上目光一扫,有意无意地望了我一眼,目光尽是暧昧之意。我心中一动,只做不知。韶贵妃波光流转,向我吩咐道,“皇上兴致盛好,去把本宫桌前的琥珀光端给皇上。”
我闻言端起用白玉细杯斟满的琥珀光,递给他,轻声道:“皇上请用。”
皇上只作不觉,与皇后说话。我尴尬万分,脸上一烫,只得扬声道:“皇上。”皇上这才察觉,伸手接过酒杯,也不知识有意无意,偏偏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只觉心中碰碰直跳,面上如火烧一般。手一松,酒杯一晃,褐色的酒浆飞溅而出,溅了皇上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