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献二十九年,七月。
此时的我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所谓芳华正茂,大抵是如此的。这一夜,我如往常一般,为梁州望族顾府千金顾惜芳梳妆更衣。
我将她油光发亮的青丝梳成一个精致的百合髻,髻上别一支蝶恋花的步摇并两朵开的正盛的紫薇花。
她揽镜细细凝视着铜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柳眉轻轻舒展开来,朝我夸赞道:“明芝心灵手巧,你梳头的手艺愈发好了呢。”
我浅浅一笑,“哪里是奴婢心灵手巧,分明是小姐天生丽质,貌若天成。”
她格格而笑,“明芝的嘴愈发的甜了。“她说着往窗外斜眄一眼,”后院的角门打开了吧,那我先去了。”
此时月华如水洒将下来,将庭院里葱茏佳木镀上一层层薄薄银辉。我舒心而笑,这样的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夜,正宜才子佳人海誓山盟,你侬我侬呢。
我点点头,“嗯。”看着她无比兴奋的疾步出去,不免反复叮咛着,“小姐切莫耽搁了时辰。”
话才说完,只听的一声男子的声音自耳畔突兀响起,“芳儿,哪里去!”
闻言,我不由一惊,那分明是老爷的声音。
我快步走了出去,果见老爷、夫人领着几名下人拦住小姐的去路。
“爹,娘,女儿~~”小姐吱吱呜呜,答不出话来。
我忙上前,为小姐圆谎道:“小姐不过胸口闷的厉害,出去散散心,老爷不必担心。”
老爷听了,冷哼一声,“既是出门散步,又何须如此花费心思打扮呢。”他怒眼看向于我,“小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不成。”
夫人亦急道:“ 老父要你伺候小姐,是想要你为我们看好小姐,谁曾想你竟~~”她说到这里,因为人多口杂,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老爷缓了一缓,终于勉强压住怒气,“你们两个跟我到书房来。”
“老爷~~”夫人本欲开口求情,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唯有作罢。
我与小姐忽视一眼,小姐微微皱眉,无奈道:“走吧。”
我们两人战战兢兢来至书房,老爷忍着气问小姐,“说吧,你夜夜出去幽会的那名男子倒地是何许人也?”
小姐闻言脸上绯红一片,她羞答答低下头去,半响终于吐出几个字,“他~~他~~是城北的易家公子,易清寒。”
老爷初次闻得他的姓名,口中不免沉吟,“易清寒?”
“是啊,易公子本是书香世家,祖上亦做过官的,只因家道中落,是以家徒四壁,籍籍无名。”小姐连忙解释着。缓了一缓,她又续道,“只要易公子明年科举能一举夺魁,他朝便有出头之日了。”
“一举夺魁?”老爷轻蔑启齿,“每次科考的秀才犹如过江之鲫,他想要脱颖而出,一举夺魁,怕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不会的,爹爹,易公子学富五车,才情洋溢,来日定能光耀门楣的。”小姐闻言不由激动起来。
“混账!“老爷一拍桌案,震的桌边的青花瓷茶盏微微响动,“为父不会再让你去私会易清寒的,再过一个月便是朝廷选秀之日,你给我安心入宫选秀便是。”
“不!”小姐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当今皇上年过六旬,父亲还要女儿侍候圣上,女儿不要,女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