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贤说今年秋天是个多事之秋,花道水的两眉骤然上抬,问道:“难道天子亲征之事已经能肯定了?”
方贤沉了沉首,道:“昨天夜里不是有固原信使前来么?他带来了大元帅的钧令。”
“大元帅有所指示?”
方贤一笑,道:“除了让我们加紧操练军马外,还让我们尽可能多地筹备粮草。”
“让我们自己筹备粮草?”花道水噌地立身而起,说道:“那岂不是让我们自己掏钱?”
花道水虽然挂着参军之职,可实际上,整个无定城的兵马饮食全是由他一个人掌管,除了统管操练兵马,其他的事都由他一个人包了。所以,一听到帅司让无定城自筹粮草,他这个无定城的大管家登时就不乐意了。
“看把大哥给急的。”看他眼都急红了,方贤笑了笑,将他按坐在椅上,道:“其实也只是一时之缓策而已。帅司命令我们先行筹备些粮草,是为了防范于不时。想想看,到时大战一开,遍地战火,帅司哪还有足够的能力供给一应粮草?再者说了,休战之后,我们自筹粮草的花费帅司也会补上。”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么?”花道水抚了抚兀自扑嗵着的前胸,道:“险些将我为难死。”
两人相视一阵大笑,正自笑着,忽觉得窗纸上有人影飘过,忙忙止住笑,喝问道:“谁?”
“是我。”顺儿左手抱着个铜盆右手提了个铜壶,立在门口望向屋内的两人,似在询问两人是否能够进来。
方贤嘿嘿一笑,招手示意顺儿进来,指了指花道水,说道:“来得正好。春雨虽说如丝,却也能渗过斗笠润湿头发,不如,先给大哥洗个发吧。”
顺儿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将铜盆铜壶搁在案几上,头也不回地道:“没烧水。”
“适才你不是烧了么?”方贤奇道。
顺儿似若未闻,呆呆地看着尚自冒出白色热气的铜壶壶嘴,一言不语。
花道水立时使发觉了其中的蹊跷,也学着方贤那般嘿嘿一笑,道:“换作是去年,倒还没什么,可现在么……却是使不得了,使不得喽。”
方贤登时更是奇了:“现今又如何使不得了?”
花道水朝顺儿那边使劲儿的扬了扬眉,道:“明白了吧?”
方贤再回头看了顺儿一眼,登时会意过来。心中暗自苦笑:这下可好,现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顺儿已有主了。难怪大家每次一看到顺儿,面上总带着一种好似巴结讨好般的笑容,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当下,方贤也不再执意让顺儿与花道水洗发。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事情纵便你不介意,别人却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由于顺儿在场,两人也不好再探讨帅司与朝廷里的事情,只得将话题转至当下的无定城。
方贤笑道:“大哥,以无定城如今的情势来看,如果风调雨顺的话,今年的收成将会如何?”
花道水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城中共有一百七十余户平民,按照之前计划,让城中的军士与平民互结为队,帮着城中百姓垦荒农作。现如今,开垦出来的农地相比去年增加了一倍有余。”
“是么?”方贤喜色盈面,他很清楚,能让那些兵老爷与城中的百姓共垦农地,花道水的功劳绝对居首,笑道:“春麦马上就要落种了,得再催紧点,尽可能地多垦些地来。”说着,又道:“如果种子不够,也得抓紧时间多备些。”
“种子倒不是问题,就算是可种之地再翻上一番,也是足够的。”花道水本是商人,一辈都不曾在地里刨过食,可如今一到了无定城,这方里的兴致比方贤还要高:“只是……只是人手还不够。”
“还不够?”方贤两眼一瞪,道:“城中一半的军士都调到地里去了,怎么还不够?”
“确实不够。”花道水叹道:“虽说有上千军士帮着垦作,可他们终究是兵老爷,多半是被迫于上头的军令,不得已才去做那‘下贱的营生’,哪能像城中的那些农户们卖力?”
“这倒是个问题。”这一点方贤之前也想到了,只是没料到那些“兵老爷”的积极性如此之低。沉思了半晌后,方贤抬起头来,说道:“不若这样,劳烦大哥与伍德再贴一个告示出去,晓谕城中军民。”方贤直身而起,负手在屋中踱着步,沉声说道:“自明日起,城中军民每垦荒播种一亩,收获之后,民得六成,军得四成。而军中所得四成中,负责垦播收获的军士可分一半之粮,或将粮折钱。”
“另再,晓谕军士们,分别以营、都队、火、伍为体,凡垦播之地最多者可得钱若干,兵甲若干。而收粮之后,仍以营、都队、火及伍为体,获粮最多者,亦可得赏钱若干,兵甲若干。”说完,又补充道:“也如军中供给等级一样,将之分作甲、乙、丙、丁四等,最后一等受罚,丙等无赏,乙等有赏,甲等重赏。”
转头再问向花道水:“大哥以为如何?”
花道水认真思量了一番,回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军人最重脸面,以营、都队、火、伍为体,谁也不愿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