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与林远听得花道水突然开口说话,不由齐齐一愣,随即异口同声地问道:“两分真,八分假?”
花道水颔首说道:“所谓的两分真,其实也就只有伍家老爷子意欲反国之事,至于其他的事的,应该都是诳人之语。”
花道水年已不惑,且久历世事,所以很多事情很难让他惑而不解。对于他适才之言,方贤与林远并没有觉得他是在故做姿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花道水望着方贤道:“以他心智,应该在你第二次见他之前就已经猜到伍家老头子的心思,只是他不能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罢了。”
“姜还是老的辣,大哥说的半点没错。”方贤竖指赞道:“从他的言语之中,我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刚刚猜到了伍家老头子的真正心思。也正如大哥所言,他一直在想办法打消他心中的那些猜测。”
花道水何其老辣,他一听到方贤最后一句,两眼不由一亮,立时明白了这句话内的深意,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他并不赞同其祖父的盘算了?”
“他应该是伍家年轻一辈中最智之人。”方贤说道:“至少,他看得出来,伍家之所以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完全是因为伍家的祖先识时务。如今,虽然大梁内忧外患,但瘦死的骆驼终究要比马大……他能看得出来,伍家还不到良禽择木而栖的时候。”
花道水与林远齐齐点头,暗赞那位素未谋面的小侯爷果然是个天纵之才,又同时问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既然方贤与伍玉相互有约,自然得各取所需。
“他的条件很简单,不过,也很难办得到。”方贤道:“他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锁住他的那位姑奶奶。”
见花道水与林远相视不解,方贤又笑着解其惑:“也就是我们救回来的那名唤作小钗的女子。”
“果然是她!”花道水猛一拍案,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结果了她这个祸害!”
“你用的是剑。”林远轻轻瞟了花道水一眼,望着掌指上的硬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才是用刀的行家,所以,你刚才那话应该是我说的。”
林远很少说这种没有油水的话,虽然并不怎么幽默可笑,但方贤与花道水却还是很认真地咧嘴笑了笑,尽管面上的笑容硬邦邦的……
笑过之后,花道水开口缓了缓面上的僵硬,道:“可惜当初擒下白辛时并没有解下她的面甲,否则,只要我们还活着,她就绝不敢踏入我大梁西北之地。”
方贤面上的僵肌本来稍的缓和,可听得花道水这么一说,面上又是一僵,手也不禁一颤,轻轻叩击着下巴的手指突然猛地重重弹在颌上。
花道水与林远见了,不由一怔,齐声问道:“怎么了?”
方贤似若未闻,头缓缓往上扬起,两眼呆呆望着屋顶。
看他这般神情,花道水与林远自然不敢再出声,生怕惊扰了他一般,只低头喝着杯盏中已冷却的茶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喝茶喝到腹饱的花道水与林远突地听方贤喃喃自语着说道:“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望见方贤回过神来,两人连忙凑过头去,齐声问道:“竟是怎样?想到什么了?”
方贤抱歉地朝两人颔了颔首,道:“刚才听大哥说没有解下白辛的银色面甲,没能一睹其真容,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石林擒下白辛后,我们不是问了她好些问题么?”方贤徐徐说道:“可当我们正要解下她的面甲,一睹其容时,有个人就突然出现了。”
花道水与林远想也没想,齐声吐出一个人名来:“白影。”
“不错,就是他。”方贤道:“当时,我们都以为白影的出现只是恰逢其时而已,并没有深想。可如今回头细细一想,他的出现并非恰逢其时,而是恰到好处的一种表现。”
花道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指尖敲桌了,闻言沉声说道:“现在仔细想想,白影的出现着实巧到让人生疑。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将要揭去白辛的面甲,一睹其真容时,他便立即出现了。”
“以白影的身份,他一出现登时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林远也沉首说道:“他是一个不容任何人无视其存在的人,所以,我们注定是不能看到白辛的真面目的。”
“这一切都是他计算好了的。”方贤也补充道:“我们都曾庆幸能甩开他,都以为他追不上我们。其实,他却如同大漠里的狼儿一样,一直都随伏在暗处。一伺我们有破坏他计划的意向,他便立时现身,将我们再次引回他预先设定好的路线,让我们继续沿着那有意无意间给出的那条道路前行。”
“可是,我依然猜不通透。”方贤拍着脑门说道:“猜不透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图的又是什么?如果说他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解救白辛,我宁愿自刎也不相信。”
“他的这盘棋,布局之深远,远不是我们现下所能参透的。”花道水苦笑不已。
方贤点头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