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幕之下有月,月之下有乌云,乌云之下有片大漠,大漠之中有个小沙丘。
方贤坐在一个小沙丘之上,望着天上越来越黑的乌云,伸出五指,控于空气之中。闭上眼,静静地感觉着夜风从手指间吹过的方向和力道。
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风中的空气仿佛带着一种潮湿。
方贤睁开眼,转头看向林无铁林远父子及花道水、刘秦等人,道:“在这大漠里,除了雨天,其他任何时候,这里的空气都是干燥,闷人心神的。”
刘秦百无聊奈的嘲笑道:“这还用你说,凡是来过大漠的人都知道。”
“你不会是想说,今晚还有雨吧?”林无铁不知从来摸出来一个白玉指挫,细细地挫磨着那双干净得让人想咬上一口的手:百忙中探出一指,指着天上的乌云道:“凡是有眼睛,并且眼睛只是要稍微好使点的人,都看得出今晚有雨。”
方贤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微湿的沙土,道:“今夜有雨不稀奇,重要的是,明日辰巳之时也有雨,更为重要的是,这场雨会很大,大到能消去我们留在大漠里的一切痕迹。”
“当然了,我说的只是明日辰巳之前的痕迹。”方贤又补充道。
众人一听,立即兴奋的随之起身,纷纷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万一到时不下雨怎么办?”
方贤没理会其他人,单单看向林无铁,问道:“通叟的相天之术如何?”
林无铁闻言,两只干净透亮的眼睛蓦然发光,不假思索地道:“我与他相处时日虽然不长,但他的对天像的预测却是从未出过差错。”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的话。”
林无铁两眉微蹙,沉吟了半晌,问道:“如果明日辰巳之时的大雨抹去了我们留下的痕迹,那么,你如何让他们能尽快引他们落入我们设下的陷阱?”
方贤微微一笑,道:“抹去痕迹确实很难,可是,若想留下些痕迹指引他们一下,你觉得也很难么?”
林无铁立即明白了方贤的心思,但却惹得其他人满头雾水。
林远倒是一如往常的一脸平静,刘秦却是隐忍不住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明白?”
方贤回头一笑,道:“时候未到,你怎如何能明白?”
见刘秦面显不快之色,方贤连忙岔开话头,问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刘秦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第一次夜袭时,那边的人马没有太过防备,因此,被林二哥与虎头所率的人马搅得人呜马嘶,乱不可言。而我与李三哥第二次去时,他们早已严加戒防,所以,也没能闹得他们鬼哭狼嚎……”
方贤再次仰头看了看天,道:“走吧,大家一起再去闹一次。”
“还去?”刘秦不解地道:“这是第三次了,他们经历过了两次,其防备应该比上次更加严密……”
“这次不是小闹,而是大闹了。”方贤道:“一定要闹得他们被迫人夜间追击我们。”
刘秦不懂,赫连虎沙无用也不明白,花道水则轻声咳嗽了一声,朝方贤笑道:“你是想将他们引入你白天时设下的陷阱之中吧?”
方贤看了花道水一眼,他对花道水眼下的态度感到很欣慰。
花道水自从在八十里井时不得已的情境下,随着众人放低身姿誓言追随自己后,再没主动说过半句话。而现在,他却主动替方贤向众人解释起某些事情。
方贤听了花道水的这些话,不由心头发烫,他比谁都能明白花道水的心思。他知道,花道水之所以会在这种情形下说这些话,是已经完全将他自己交托给方贤了。
也就是说,花道水已经承认了方贤在这数百人马当中的身份地位,并且,他也愿意屈身于方贤之下。还有就是,他的那句话完全是真诚的。
花道水在这段时间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并且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着众人的面笑着向方贤说道:“你若还当我是你的结义兄长,以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别忘了我,即便我出不了什么力,却也能替你分担一二。”
方贤立即退后三步,躬身向花道水深深一礼:“多谢大哥成全。”
花道水回以一礼,直起身子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同解脱了一般,大声豪笑道:“你放心去吧,我在此处等着你们,更会相准时机,向胡二与老矛头他们发出信号的。”
…………
听着外面震天的攻杀之声,赤奴儿咬了咬牙,上前跨出一步,说道:“马将军……”
坐在最上首的那位面色黝黑的马将军挥了挥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万一他们是想将我们诱出去决战……不行不行,我们马军虽然在战力及装备上要比那乌合之众强得多,可是,我手底下的这些人马并不擅长夜战,有许多人都是夜盲子。
赤奴儿立时无言,他知道如果让夜盲子前往夜战的话,基本上是自寻死路。他手底下也曾有几个夜盲子,这些人一到晚上就如同瞎子一般。尽管他曾多次特意安排些有利于眼睛视力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