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与林无铁在庐棚内的密室中相谈了一段时间,穹顶上投进来的光亮越来越暗,他知道,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即将来临。
他现在有些心急了,不知道花道水如今是否已经将那位所谓的七公子花语裳接入了城中。
他有些急,林无铁更是显得心急。
方贤很清楚林无铁之前为何并不急着让自己领着他去见见林远,他跟方贤一样,都在焦急中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只有傍晚时分,街巷里的行人少了,林无铁才能乘机与方贤去见林远,这样才不会太过引起旁人的注意。
方贤虽没将入城的目的告诉林无铁,但以林无铁那双能遍识天下兵器的眼睛暗地旁观,他能看来出来,如果当着街市上众多的目光去寻见林远,那么,非但帮不了他,反而还会把林远给牵扯进去。
多年积累的直觉告诉他,与其如此,不如选择等待,于是,他闭上嘴静静地等待着。
方贤也如痴了一般,呆呆地看着穹顶的光亮越来越倾斜。
当他只能看见穹顶洞口外红通通一片的时候,出言问道:“如果二哥真是你散多年的儿子,如果二哥想要回大梁,你会离开沙州,跟我们一起回大梁去么?”
这个问题是方贤眼下最为关心的,若是林远真是林无铁失散多年的儿子,若是林无铁真的愿意跟着离开沙州,到时,只要再略略使些手段,让林远一直随在身旁,那么,这位被通叟谓为奇人的铸兵大师,一定不会再次看着林远与其分离。
如此一来,只要林远愿意跟随着自己,那么也等若把这位铸兵大师死死地绑定在自己战马旁,一生为自己所用。
果然,方贤一说完,林无铁立即反问道:“如果你父母被害,妻妾惨死,满门上下只剩得一个亲人,你会轻易离开他么?”
“不会。”方贤很肯定地回答,紧接着他又强调了一句:“无论是谁,谁敢阻拦,我就跟谁拼命!”
这次林无铁没有再接话,只拿眼深深地看了方贤一眼,半晌,立起身,徐徐说道:“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看看那把刀。”
方贤才随着林无铁走了几步,走在前边的林无铁突然止步不前,回过头来时,只见他两眉凝蹙,道:“有人来了。”
方贤立即靠身贴墙,附耳墙上,只听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行越近。
当脚步声更为清晰稍稍安静些时,外面的人似乎进入了外堂。接着便有一人高声说着话,方贤虽听不清楚那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他说话完毕后众人齐声应答的声音中,断定先前说话的那人是众人之中的首领。
再接着,外堂响起了一阵乒乓地翻动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方贤蹭了蹭身子,将耳朵往墙面贴得更紧些,想将外面的事听得更真切些。忽地,一只手轻轻拍搭在他肩上:“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跟我往这边来。
方贤直起身子,跟着林无铁走到屋角,抬腿攀上一条四尺来高的长形桌案立在桌案上,林无铁伸手在墙角某处一按,墙角边登时微微一动,露出两个拇指大的洞孔。
洞孔凿打得很隐密,所在位置又较高,若不特别留意此处,那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洞孔的视角也非常巧妙,除了洞孔正下方看不到外,外堂的各个角落都能从洞孔收于眼内。
方贤透过洞孔往外望去,只见堂上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靠着一个人,那人虽着了一件白色长袍,但方贤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昨夜见过的拓跋益。
拓跋益去甲换袍,靠坐在椅上,两眼通红,一脸疲倦。
拓跋益的旁边立着个白氅公子,看时,正是先前从无铁庐出去的拓跋策。
拓跋益忽地略略端直起身子,坐在椅上懒懒地伸了伸腰,问向旁侧的拓跋策:“策儿,你真的能肯定在这无铁庐里见过那个人?”
“不止见过,孩儿能肯定那人就是赫连四伯说的其中一人。”拓跋策身子微微一躬,欠身说道:“而且孩儿离开时,在无铁庐四周撒下了眼线,他们都能确定那人现在并未离开,所以,应该还在这无铁庐内。”
“哦……”拓跋益长长地哦了一声,两眼看向拓跋策,没有说话。
拓跋策身子再略略一欠,道:“那人身形不仅与赫连四伯所说的极为相似,他的气质更是给我一种特别不安的感觉。”两眉微蹙,接着说道:“我原本没在意赫连四伯之事,可前时一见到那个人,我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拓跋益见他言语有些犹豫,不禁问道:“什么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我一定要抓住他。”
拓跋益又是长长哦了一声:“为何?”
“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一见到那人,我心里就会生起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将他留下来,甚至斩杀。”拓跋策摇了摇头,手一挥,面上顿时泛起一片肃杀!
拓跋益从椅上滑下,站直身子,看向拓跋策,继而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句话,非常时期自然得用非常手段,只要不扰乱了老祖宗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