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见自己的剑被犹自滴血的双钩锁住争脱不得,又瞧着赫连塔山踉踉跄跄地急往后堂逃去,眼中一红,正要怒问缘由,石头已然说道:“他还不能死。”
“你算老几,我的事要你来管?”胡二见他手中的剑有些松动,手上加劲,将剑拔了出来,提剑又欲追往赫连塔山。
方贤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连声道:“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胡二一把挣脱,两眼紧盯方贤,似乎要将他的心看个通透才肯罢休。
“且留青山,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帮你了偿心愿。”方贤伸手扯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胡二,在赫连虎与石头两人头前厮杀突围下急急往府门外奔去。
胡二虽心有不甘,却也总算明白了眼前的情势,挥手摆脱了方贤的拉扯,奔至门口时,回头看了眼堂前阶边的那麻衣使斧汉子,见他胸口刺着一把短刀,转望方贤:“是你杀的?”
方贤本来心存了疑,见他这么一问,劈开身旁攻上来的一名侍卫,反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他说的又是什么鼎?”
胡二不再言语,提剑冲出门外,仿佛一无所闻。
方贤闪身避开两把刀的疾劈,跃出门外时,回头望了眼那阶旁的麻衣人,突然很想知道他所说的那个鼎是什么,为何死前高呼别杀赫连塔山?
看来,这胡二与赫连塔山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胡二为何一定要执意斩杀了赫连塔山才肯罢休?
心中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解转,便听得赫连府内一人高声喝道:“都住手!”
众人皆是一愣,那人接着说道:“老主人说了,放他们走。”
赫连塔山的家将侍卫们这才纷纷撇开对手,横刀结阵,环护府门,以防对方趁隙而入。
方贤等人见对方收手,也俱松了口气,只是不太清楚那人口中的老主人是谁,看立于府门口那人的神色,他所说的老主人应该不是赫连塔山。
“走。”石头收合起双钩,向众人说道:“都跟我去趟节帅府吧。”说话的语气神情不容人拒绝。
胡二冷冷一笑:“那是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掺和不起。”说着,向那些黑衣蒙面人招呼一声,或扶伤或挟残或负死,领着一众蒙面人转身欲要离开。
石头也是冷笑连连:“你们夜袭赫连府,知道其罪多大么?不论你们有什么苦衷缘由,都逃不过抄家灭族之祸。”石头伸手指了指一众黑衣人,又指着方贤与赫连虎,说道:“我并不是想救你们这些人,只是不想看着这两个人跟着你们一起陷进去,而且,节帅对这两人也感兴趣,想见上一见。”
石头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不想死在这沙州城里的就跟我走。”
方贤知道今晚之事后,城里是很难再待得下去了,可是,这出城怕是更不容易。
今夜之事他并没有事先与花道水等人商量,若是天明之后城中严查起来,客栈里的那几人怕是也会难以安生,甚至会被赫连塔山看出他们的目的来。
还有一事方贤很是担心,李奇多日前便领兵出过城,再加上先前听那些人说过一位夏州来的大贵人也随行而来,只怕是李奇早已洞悉商队的人已经混入城中了。
若是如此,李奇也定然知晓他们出行沙州的目的,到时就算他们现在不跟着石头去见李奇,李奇也会遣人查出自己的行藏。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上,他若真的有意想查,不可能查不出来。
沉吟中,赫连虎撇着已血崩的伤腿靠近方贤身旁,低声问道:“怎么样,去不去?”
方贤抬头看向石头渐渐模糊在夜色中的背影,将刀反负于背:“去,去见见李奇,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不怕他……”赫连虎比划了个手势。
“这趟浑水我们搅得太浑了,如果不去见见他,只怕他面子下不来,到时他可能拿我们下刀,以平息今夜的沙州之乱。”方贤转头问向胡二:“你们去不去?”
胡二呆呆地望着手中剑上的血痕:“功亏一篑啊,这剑才沾了赫连老四的这么一丝血。”
方贤冷眼看着胡二,知道他也如花道水一般,对自己隐瞒了许多秘密。当然,他并不想知道得太多。
知道别人太多的秘密,对自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个道理他很明白,所以,他没有深问,只故作平淡地说道:“赫连塔山已然与李奇撕破了脸,你们与李奇的目标是同一个人,你若去见见他,或许他会保你。诚然,想成就任何事都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我想,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此以后成为他的棋子。”
“听人说,他的棋艺无双,我想看看,我会是他的哪一种棋子。”胡二朝一众黑衣蒙面人一挥手:“走吧,为了我们的族人,我们总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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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贤到得李奇府中时,这边的厮杀已然结束,甲衣染血的曲思正领着人在府内外打扫清洗。
火光中,清水洗涮过的青石缝间仍泛着暗红色的血光,分外诡艳,鞋靴踏踩在湿湿地青石块铺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