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被通叟托住,施礼不得,只自说道:“请真人赐法。”
通叟离手,双手负背,面朝东方半边旭日,犹自说道:“物事之上,有法;法之上,为气;气之上,乃意。意之上,犹有道。”
通叟顿了顿,接着说道:“万物皆有其法,如此相推依,万物亦有其气,都有其意,皆有其道。”
“何为气?何为意?何又为道?”方贤此前何曾想过这许多高深之事,听得通叟道人这么一说,如坠云雾之中。
通叟不答,自搭裢中取出两个册子来,交附方贤手中:“你得空多看看,以你的悟性应该很快便能透悟。但道者,却非寻常之人所以参悟的,除了自身在世间的磨练,还需要许多的大机缘。也唯有自已悟道,方能得道,成道。”
“别的且自不说,我只能告诉你,人有人道,地有地道,天有天道,自然有自然之道。”通叟快言说了一通,缓缓吁了一口气,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个了,其他的只能凭其自已了。
通叟望着捧书垂首吟思的方贤,突然起了一种收徒的心思,但随即摇了摇头,苦笑不已,收回了这种心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已然是死了的人。若收了他,那便是毁了这大好男儿的一生。
方贤拿书一看,薄的一册上书“道法自然”,极厚的一册则上书《大梁武经》。
《道法自然》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大梁武经》他还是知道的,此书乃是百年前大梁政仁帝时,集天下诸多大儒编篡而成的。此书乃是朝廷所篡的旷古奇书,非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远方传来细微的喝斥声与蹄声,方贤望了望,长长的一条商队蜿蜒而来,不用说是花道水的商队跟上来了。
通叟轻叹一声:“贫道所赠的《大梁武经》只是前半部,有机会得弄到此书后半部,此书对你他日前途大有裨益。得走了,走之前再赠你一样物什罢。”
通叟边说边从搭裢里又取出一样东西来,是一面三指宽三寸长的青色玉牌符,方贤接牌符入手,丝丝清凉,不知是何材质所制。
“你我有缘,这东西你且收着,他日有事用得着。你千万别小看了这东西,越是有贯耳之名的大人物,此物越是有用。还有一事你万万记着,莫要对任何人提及你遇到过贫道,若果真有人问起,只推说这些物什得自某深山之中的某个密穴罢。”
通叟一指远方,说道:“有人过来了,贫道且先去了,你我有缘,日后再会。”
方贤顺着通叟的手看了一眼远处的商队,再回过头来时,发现那青袍道人已然消失于自己身旁,抬眼西方只看到一条青色的人影。
方贤双眼环视一番,望着先前那自称通叟的青袍道人站立过的地方,苦笑,这隐世高人果真踪迹难测,去留之间不落半点痕迹,因为沙地上只留有方贤一个人脚印与一匹马的蹄迹,更不留给他半点拜谢的机会。
方贤扬了扬眉,振了振精神,回到现实。将赠书收藏妥当,翻身上马,坐立马上,顿时只觉豪情满怀,先前种种担忧与不快一扫而空。
马蹄飞起,又迅速落下,方贤提马驰向花道水的商队。
他得以最佳的态势迎接接下来的一场大战,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大战,更是他人生的一个起点,这场大战是他一个人的,也是他们近百人的。
理想,抱负,尽在此中,他必须成功,因为他的一生决定了,此次一战自己输不起。
方贤只自想着,不知不觉已到商队前头,昂首高声喊道:“前方有个沙砾小堡,大家全速前往,马贼们快马轻骑而往,两三个时辰便会追上来。我等据堡与战,必可胜!”
众人一听,顿时精神振奋,哗喇喇高呼着放开了牲口的脚力,紧跟着方贤全速奔向那沙砾小堡,仿佛看到了必胜的希望就在前方。
花道水听得这么一话,爽朗大笑,策马与方贤并骑,指着远方隐约的小堡问道:“就是在那处沙丘上么?”
方贤点头道:“正是,不过得加速前行,到了那边还得再布置布置一番,众人也得好好休整一会,否则,一旦战了起来,即便能胜,我们损失亦然不小。”
方贤花道水一路催促之下,赶至那沙砾小堡时,已然巳时。
商队入小堡时,照着花道水的吩咐将骆驼圈成几个大圈,并相互串锁绑定。之后在花道水安排下将贵重易碎易燃的货物搬进尚未倒塌的小房中,锁上铁链。
一切安顿妥当后,花道水再命人取来一只铁锅,以火把煮了两锅狼肉汤,让众人将着狼肉汤啃吃些干粮,食罢,再令众人靠在驼圈内盹息会。
根本不用担心马贼们突然来袭,因为有狼盗沙无用与他麾下的百十头狼在四周游动哨守。
方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铺上块四尺见方的油布,盘坐其上,取出青袍道人赠予的两册书翻看了起来。他并没有将相遇通叟的事说与任何人知晓,除了因为通叟的再三叮嘱外,他还存了些私心,他不想让别人对自己知道的太透彻。
人,总得有些秘密。不然当一个人的任何秘密都暴露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