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谭志刚更加郁闷的是躺在人民医院病床上的张福全,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才遭到如此横祸。堂堂申大的副校长,被一个混混打了,还这么明目张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对他名誉上的负面影响大到难以想象,那些一脸深切关怀地来探望他的同事,背地里说不定怎么笑话他哩!
当小舅子李正国走进病房的时候,张福全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忍着手术后的疼痛哭诉起来:“正国呀,这回你可得替我做主,你说我和一个地痞能有什么恩怨?这是有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啊!”
张福全的老婆却不忌讳李正国的身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教训起亲弟弟来:“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呀!福全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被一个小流氓打成这样,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不是说申州的治安好得很吗?天天扫黄打非扫黄打非,怎么自己的姐夫被打成这样你就熊了?不吭声了?”
李正国铁黑着脸,好言安慰了姐姐几句。这件事他在心里早就盘算过了,如果说有人想戳他的脊梁骨,他信!但把心里怀疑的对象一个个数过来,却没发现哪个人会用这种方式来整他。除了能让他面子上难堪点之外,还能怎么样呢?而且凶手的背景他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任何靠山,也没有被人买通的迹象。他李正国的对手也不会孬到和这种低级打手混在一起的程度。
张福全的为人他心里很清楚,学术领域谈不上有多高的造诣,贪财好色倒是出了名的。八成是在外面做了什么风流勾当,才会被人当街暴打,要不是碍着姐姐这层关系,这种人他压根都懒得看一眼。
但现在李正国却不得不出手来管这件事,一来是姐姐面前要有个交代,二来他也怕有人利用这事情做文章,作为政法和公安系统的一把手,申州的治安好坏关系到他在官场立足的根本。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要求办案人员彻查这件事并严惩凶手,也给媒体方面打了招呼,希望这件事情不要扩散,。
坐在病房里的李正国浑身不舒服,除了姐姐喋喋不休的埋怨令人烦躁,他总觉得哪里有双眼睛正窥视着他。疑惑地看了看窗外,他摇了摇头,特护病房在十八层,窗外除了乌沉沉的夜空还能有什么?
离开病房出了电梯,李正国看到一个年轻人背着手直挺挺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交错而过时,这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似乎朝他笑了笑。公安局长当然不会去关注一个陌生人,只不过这人的一身精气神显得与众不同,让当过兵扛过枪的李正国不经意地多看了一眼。但这一眼看得李正国心里一跳,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强烈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令他有种**裸无所遁形的窘迫,仿佛这人的眼神能洞穿一切。
李正国突然记起自己第一次面见中央首长的情景。首长和他谈着,笑着,亲切而又随和,但他却垂着眼紧张得冒汗,感觉自己的任何小动作小心思都逃不过首长的眼睛,之前设计好的所有说词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懵懵懂懂地就说了很多本不该说也不想说的大实话。
他经常回想起这一幕,尴尬中带着荣耀,沮丧中也有兴奋,这是一种真正的成长。他相信每一个优秀的政治家都需要这样的经历,每一个站在权力顶峰的人都应该有这样一种气魄。
看到秘书已经帮他拉开了车门,李正国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依然背着手站在那里,从背影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是啊,一个路人而已,怎么能和首长相比?他自嘲地笑了笑,在秘书遮挡着车顶的手臂下钻进了车门……
杜铭川在住院部楼下一直站到了夜里十点钟,才带着刚从楼上飘下来的黎婷婷离开了人民医院。这一晚上张福全的状态以及有什么人来探望他,说了些什么话,都没有逃过黎婷婷的眼睛。
原本担心李正国会死保张福全,那样事情就会比较麻烦,杜铭川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和一个市委常委正儿八经的副部级实权人物死磕。但听了黎婷婷传回的信息,他心里有了七成把握,剩下的就是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张福全的罪证。
只要找到突破口,依靠神出鬼没的黎婷婷,不难找到证据。但是突破口在哪儿呢?楼兰倒是帮他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但除了张福全在市郊的一处房子里包养了二奶之外,其余的事情大多会牵扯到政界或商界的人,他要对付的是张福全,不想牵连过多,以免节外生枝。而养二奶这种事情最多让人受点名誉上的损失,也救不了青蛙,要想找张福全的漏洞,还得从学校里找。想着想着,杜铭川就不知不觉往申州大学走去。
人民医院离申大不远,没多久就到了申大门口,大排档依然冷冷清清,老板看到杜铭川老远就热情地招呼:“哎哟,一个人啊?正好没什么生意,陪老哥喝两杯怎么样?”
杜铭川挑了张桌子坐下来说:“行啊,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
老板麻利地弄了两盘冷菜一个小火锅,打开一瓶二锅头说:“今天可没野猪肉,随便吃点,喝个小酒图个舒坦。”
“怎么换白的了?”铭川问。
老板乐呵呵地倒上酒说:“这心情一好啊,就觉得啤的黄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