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草鬼不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还会千变万化附在人身上的吗?”
九公把他手臂上的针一根根取下,说:“你娃是有知识的人,咋也信这种讹话!蛊术自古以来就有,本就是用来治病的。像刚才那样的叫做外蛊,可以治疗体外的脓肿。如果让水蛭钻进人的身体,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把体内的毒瘤去掉。”
杜铭川觉得有点恶心,想象着一条这么大的虫子钻到自己身体里,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九公看出他的心思,笑着说:“咋哩,不舒服是吧?那你想想,哪个人身上没长过虫子哩?只不过有的小一点,有的大一点。以前很多人得的蛔虫、绦虫病,哪条不比这小水蛭大?”
杜铭川想想也是。他曾在书上看到过,有的绦虫在人体内可以长到几米长。现在卫生条件好了,寄生虫病很少见。可放在以前,生个蛔虫、钩虫之类的,人们都不当病,肚子痛了,吃两片药,拉出来就是了。
“那蛊术不是成了专门长寄生虫的法子了?”他为这种古老神秘的法术有了科学的解释感到高兴,却也不禁有些失望。
九公笑道:“寄生虫也未必都是不好的,大自然里有多少互相寄生的物种,寄体和宿主之间互相依存,过得好着哩。就咱人体自以为jīng贵,排斥自然的东西。先人们把去除寄生虫叫做除蛊,反过来又想出用寄生虫来对付某些疾病,这就是蛊术,用的无非就是自然平衡、物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这个和中医用药是一样的。”
杜铭川若有所悟:“我明白了,蛊字一个虫一个皿,就是在器皿里面养虫子,然后再用这虫子去治病。”
九公说:“差不多吧,不过这个说的只是生蛊。从大的方面来说,蛊术只是个统称,除了生蛊,还有死蛊、灵蛊和人蛊。生蛊就是用活的虫子来做蛊,生蛊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施蛊者可以和这些蛊虫沟通,并控制它们,就能在人体内发挥作用。当然,这个能治病也能害人。”
“我以前就听说过金蚕蛊,生蛊里面是不是金蚕最厉害?”杜铭川好奇地问。
“金蚕只是一个叫法,并不是说某个具体的蛊虫。”九公笑着说,“五行当中,金属yīn,主肃杀之气,而蚕能吐丝,又是缠字的谐音。所以凡是yīn煞气重的邪虫,中蛊之后又像缠丝一样难以驱除的蛊,就被称为金蚕蛊。”
“原来如此。”杜铭川恍然大悟,原来这蛊还和yīn阳五行能联系上,又问道:“那死蛊是什么?”
九公道:“死蛊相对于生蛊而言,用的不是活的虫子,而是死去的。有些虫子死后,虫尸在特殊环境里,发生了类似尸变一样的反应。也有人自己培养虫尸的,这种东西一般是入药。”
“冬虫夏草算不算?”杜铭川立刻想起了这种市面上比黄金还贵,而城市里几乎就买不到真品的稀有药材。
九公挑起大拇指,说:“你娃聪明哩!冬虫夏草确实算死蛊的一种。不过,这东西在死蛊里面,却是最低级的。采炼死蛊,多在高原雪山、荒漠戈壁等地,环境恶劣,且非常危险。”
杜铭川没想到冬虫夏草这么珍贵的中药,居然在死蛊里面还是最低级的,那高级的东西简直就无法想象了。他越来越好奇,接着问道:“那灵蛊和人蛊又是什么?”
“灵蛊是在生蛊和死蛊的基础上,结合巫祝道法,制的是非生非死的灵物。传说中,灵蛊的蛊源极为难觅,对宿主又有极端苛刻的条件,成长又极其缓慢。培养一只蛊灵,恐怕要耗费施术者一生的jīng力,所以灵蛊据说在很久以前就失传了,我也只从师门记载中略知一二。至于人蛊,只听过这名儿,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听到这么复杂的内容,杜铭川的脑子有些发蒙,看来这蛊术还不是科学能完全解释的,他收起轻视之心,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不是说会蛊的都是女人吗?您怎么也会这个啊?”
九公笑着说:“草鬼婆的说法都是民间乱传的。自古山门学蛊的人,称为蛊师,我师门学的就是这个。但蛊术能救人也能害人,几千年来,慢慢被人误以为邪术了。所以蛊师只是门内的称呼,对外却不提。民间有些人学了些蛊术的,忘了治病救人的本分,专门拿来害人。女人心小,就有专门拿蛊来管住自家男人的,传来传去,就变成了现在的草鬼婆。”
“原来是这样。”杜铭川若有所悟,“那兰花应该不是草鬼婆咯,白易是中蛊死的吗?”
九公说:“这个不好说啊,听村民描述的死状,应该是中了蛊,而且是很厉害的蛊,肯定不是兰花这个女子能下的。兰花来过我这里,我知道她身上没蛊。”
听说兰花不是草鬼婆,杜铭川大大松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村里人咋还把她赶出村了呢?九公你既然知道,就不能替兰花说说,让他们搬回去,这一家子孤零零住在山坳里,挺可怜的。”
“你是想帮兰珠吧?”九公眯缝这眼问。杜铭川有些尴尬,他确实想帮兰珠,这么惹人怜爱的女孩谁不想帮,可自己也没什么别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