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安逸。
杜铭川清楚的记得那天父亲见到那两个陌生人带来的碎瓷片时,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惊惶,抚摸着碎瓷片的双手剧烈颤抖着。他们和父亲长谈了一夜,留下一沓钱和一颗子弹就摸着黑离开了。
从那天以后,父亲不停地用各种各样的泥土,拉出一个又一个大瓷瓶,然后又一次次地放进窑火里烧,出窑后却被他一个个砸碎。期间那两个陌生人又来了一次,依然是黄昏后来,黎明前走。父亲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红,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终于一口血喷在还未烧制的瓷坯上,但他却不顾劳累的身体,立刻将沾满鲜血的瓷胚放进了窑里,每天都紧张地窥视着窑里的动静。
最后一天,杜青松丢给妻子和儿子一个凄惨的微笑,然后纵身跃进了那个燃着熊熊火焰的窑洞。
那一幕杜铭川永远无法忘记。父亲决绝的神sè和母亲的哭嚎,成了他最惨痛的记忆。
窑火熄灭,窑温冷却,痛不yù生的母子俩在灰烬中拼命的寻找,除了能割破手的碎瓷片,连根骨头渣子都没找到。只有那个已经烧成的玉壶chūn瓶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鲜活起来,晶莹剔透的瓶身流淌着一层天青sè的光晕,中间一片鲜红就如挂在天边的彩霞。
父亲那一跃,完成了他生命中最成功的一件杰作,保住了亲人的命,也让一个懵懂少年从此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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