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虽然迷人,却没有迷住我。
我起身,放下胡琴,行礼道:“公子应该知道胭脂阁的规矩,未满十五的姑娘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奴家只是按规矩办事。还请公子不要介怀才好。”
他倒也不气,只悠悠道:“姑娘看似不像是循规蹈矩之人。方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原谅。”
说着,他便深深地作揖。我亦回礼。
“时候不早,在下不得不先走一步。听曲一夜,在下学到很多,只是打扰了姑娘的休息,在下心有惭愧。”
“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今夜若不是公子,奴家必也要伺候他人。”我说的是实话,只是这句实话似乎让他不太舒服。
“王某有机会定再来讨教。”他抱拳,就要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想问一晚上的问题。便脱口而出:“公子且慢,奴家有一事不明。”
王皓庭回过身,郑重道:“姑娘请讲。”
“公子懂音律,精胡琴,穿着打扮大方得体,言谈之间净是礼仪。奴家不明的是,为何……”
“为何在下会出现在这胭脂阁?”我的心思,被他看破。看来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他顿了顿,只说了四个字:“身不由己。”
目送他离去,又眼见着红姨拿着一千两的银票笑开了花。
“乔儿啊,这个给你。”红姨将几块碎银子,放入我手,“多买些胭脂水粉好好打扮,这位王公子出手阔绰,肯定还会再来的。”
我苦笑,将银子还给红姨:“施了粉黛又如何?我们又不能让客人见着脸。”
红姨轻点我的鼻头:“傻丫头,若是银子放在面前,为何不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红姨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
我却记住了她的一句话:人是死的,规矩是活的。
是啊,人若总是循规蹈矩,那人生未免没了意义。
我轻叹,将胡琴仔细收好。
回到厢房,我感觉手臂略微酸疼,正欲休息,却被敲门声打断。
这个时间,我知道定是岳乘风。
打开房门,我作揖道:“师父。”
“嗯。”岳乘风走进厢房,坐于桌边,“方才我在外听了许久,你统共奏了十曲。”
我亦走到桌边,为他倒茶。
“是,不多不少,正好十曲。请师父指点。”
“十曲全都是极难的,你自以为如何?”岳乘风呷一口茶,照例先问我的意见。
“这位公子精通音律,乔儿本想奏些寻常的曲子,岂料他想听不寻常的。乔儿就顺势弹了些精的。这些曲子虽然练了多时,却从未在场子里奏过。乔儿自认技法还有不足。”我说的是实话。
面前是近不惑之年的顶级乐师,一袭长发披于身后,青灰色的袍子用的是极软的面料。脸上清秀的轮廓与极其修长的手指显示着他的身份。他问,我自当全盘托出。
“不,你的技法已经很成熟了。”岳乘风破天荒地赞扬了我。
要知道,他为师极严,从不说我半分好,只道我十分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