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起另一个男人。她依旧每日微笑着,和他开心得讨论日后的宝宝要取什么样的名字。
只是,她明明笑着,那笑容却那么的苍白。
她的身体,却一日一日,更加衰弱下去。他看着她那原本温润如玉的皮肤,日渐苍白憔悴地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看她的脸瘦得颧骨愈发明显,让那双如同黑夜般的眼睛显得更加大,甚至都显得有些可怜。
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之后,便再也拼不回去。
他们之中,已有一条深深的裂痕横亘,无法磨灭。
一个月前,她早产了。血俱虚,阳气衰微,气虚不摄,无力促胎外出。
她阵痛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无法顺利生产。
他在门外几乎快要疯了。
他听到她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低声的哀泣,她听到她痛苦的喘息和挣扎,看到一波一波进进出出忙碌的婢女端着一盆盆的温水进去,又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他只能无能为力得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已经虚脱的她把他叫到了房间里。
满目都是猩红。他那一刻几乎有些站不稳,那么多的血,仿佛她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尽了。
她全身都是湿的,仿佛被从水中捞出来一般。面色灰白如纸,没有血色的唇上印满了被咬得翻起的伤口。
“闲歌,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我不能让他死……所以,大概我又要死一次了……”她轻声对他说,仍然微微笑着,那么的云淡风轻。
他只能沉默得握着她的手,无法回答。
其实。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坚强的人。只是,他不知道,她竟已到了坚强如斯的地步。
“下一次,你一定要第一个找到我……不要被风涯抢了先……”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这个孩子……是你的……”
那一刻,他怔在了原地。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看着她嘴角那抹无奈的微笑,竟然希望,那个孩子是最好不要是自己的!
这个生命的诞生,实在是,过于沉重了。
最后。
她为了让那个孩子活了下来,而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自己却因为大出血而死。
?????
风过。荷影摇曳,竹林发出“哗哗——”的空洞声响。
柳闲歌慢慢阖上了眼帘,让眸中那一抹沉重的痛在黑暗中隐去。
他再次张开眼,不再犹疑得转身。潇洒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门厅。
那里,有人在等他。
客厅中在等待的人,等得都已焦躁,有的在来回踱步,有的在不停地喝茶。
终于,一袭白影姗姗迟来,出现在门边。
只见那人一袭白银织锦云烟长衫,身影飘逸如同云间白鹤。那眉宇间所流露出的六分清傲三分孤高一分狂荡不羁宠辱不惊,让他恍若一位谪世狂仙。
“柳堡主!总算是找到你了!”来人纷纷沾起,对柳闲歌抱拳,言语与神态都显露出庆幸和焦急。
他们正是此时江湖幸存门派的执掌者们。
柳闲歌目光淡漠得自所有人脸上滑过,他微微颔首,显得冷漠而客气,“不知诸位如此兴师动众前来鄙舍,是有何事?”
“想必柳堡主已知洛风涯在武林大会上发难,杀害了诸派掌门与高手共一百二十八人,此时江湖正面临浩劫!我等皆无力对抗洛风涯,普天之下,能拯救天下武林于水火之中的,也唯有柳堡主您了!”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拜月教现在疯狂反扑,现在中原武林如同一盘散沙,我们对魔教毫无招架之力!请柳堡主出来主持大局!”
柳闲歌闻言,轻微摇头笑道,“我?诸位也不是没看见,天下堡与魔教勾结为天下不齿,早已衰落。而今的我,也不过是藏身于市井之中的罪人罢了。何德何能,能够但此重任?”
众人皆从柳闲歌话中听出了嘲讽之意。
为首的一人,道,“柳堡主此言差矣!天下人皆知,柳堡主乃狭义之士,为人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与魔教勾结。只是当时白翦瞳这恶人阴谋栽赃,陷害了您与天下堡。现在已经真相大白,还望柳堡主不计前嫌,能在危难之中承起大任!”
“是啊柳堡主,难道你就要这样坐看着武林为难,坐看着天下堡从此一蹶不振吗?!”
“请柳堡主您三思啊!”
柳闲歌负手立于众人之间,脸上全然是淡漠的神情。
其实,他知道,这一责任他是不能不担的。
不是为了天下,不是为了武林,也不是为了天下堡。
是为了自己,为了她。
阻止那个男人,终止那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的责任,他不能再推卸,不能再逃下去了。
“堡主!”
忽然,韩涵推门而入,他对柳闲歌使了个眼色,把柳闲歌拉到一边。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韩涵从袖底塞给柳闲歌一封信,压低了声音,用古怪的语气在他耳边